“光武二十八年的时候,我们偷偷跑到前朝皇室的猎场中偷猎,”乐道说,“我记得那天晚上,你一个人干掉了一只成年的公鹿。”

“那时候我是十二岁?还是十三岁?”赫连郁扶额,“您怎么能拿少年人的胃口和老年人比呢?”

“我和你一个年纪,现在要我吃下一头公鹿也能吃完。”

“……我觉得你得开始学会养生了,陛下。”

“不,不不,”只能自己把奶糕吃下去的乐道口齿不清道,“在赫连那仁死前,你的胃口也没有这么差,同样的,那个时候,你也没有瘦成这个模样。朕的大巫,朕已经向你坦诚相待了,你是不是该学学我啊?”

赫连郁装没听到:“这个年纪才开始养生,已经算晚的,我不希望再过几年,发现您长出一个堪称九月怀胎的肚子。”

乐道朝天翻了个白眼。

他们正好在此刻走到了祭台下。

祭台下有两个摊子,相比于其他摊子,这两个摊子可谓豪华非常。可以把一个壮汉包裹进去还围上三圈的白熊皮挂在木杆上,这样珍贵的皮毛只是用来做个屋顶,将熊皮钉在地面的长钉是黄金的,在青陆,这是大部落的首领才能用上的东西。这两个摊子,一个提供赐福,赫连郁看到巫女用银镜对着求福的客人照一照,就让客人离开。而另外的一个摊子里,巫女摆弄着龟甲、铜钱、树叶、编织成古怪形状的枯枝,这些显然是占卜的。

乐道拉着赫连郁向占卜的摊子挤过去。

“等等,乐道。”赫连郁道,“如果你想找个妻子了,可以让巫卜帮你……”

乐道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有些郁闷又有些笑意,走到摊子前的乐道直接从摊子上拿走一枚铜钱,再丢给被他吓到的巫女一枚银钱,便一阵风似的,又把赫连郁带到某个人少的地方。

赫连郁觉得今天的事情非常熟悉。

当年他还是星台的小巫,也总是会这样,被乐道一路拖着走,然后晕头转脑就发现乐道惹了谁,连带他必须得一起逃跑。

……这次不会也这样吧?

大巫心中升起某种不详的预感,而乐道拿着那枚圆形方孔的银钱在赫连郁眼前晃了晃,让赫连郁透过薄纱,也能看清这枚铜钱的细节。

“沾着灵力的气息的铜钱,嗯?”乐道向他确认。

赫连郁点点头,看到乐道手握成拳大拇指向上,把这枚铜钱放在大拇指的指甲上,他轻轻一弹,将铜钱弹到半空中。

“太阳金章会对赫连昭那图的身体产生妨碍吗?正面是,反面否。”

乐道说。

他语速不快不慢,正好在话尾结束后将落下的铜钱拍在手背上,赫连郁听到一声清脆的手掌拍打ròu_tǐ声,然后见到乐道将重叠的双手伸到他面前。

“要打开看看结果吗?”皇帝陛下以咄咄逼人的态度问。

“我记得你十一岁的时候,就靠着这招在天京城的大街上赚零花钱了,”赫连郁语气平缓,“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对你来说易如反掌,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

“这些年你很少和人动手了,我一直没有发现你身体的端倪,若不是这次,恐怕我还被你蒙在鼓里。”乐道忿忿说,“你知道你晕倒时我受到多大惊吓吗?”

赫连郁没说话,乐道话锋一转。

“那你有解决办法吗?”

赫连郁再一次感觉到乐道态度的怪异之处。

若是过去,他们两个大概能扯着这件事从黄昏对说到午夜,最后闹得不欢而散,然而这次乐道只叨唠一句,竟然便心平气和地把最容易惹起争吵的部分过渡过去。

“其实,”赫连郁斟酌着道,“我——”

“就是那两个人!”有一道尖利的女声插入他们的谈话中。

他们侧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是一个拜日教的巫女带着另外两个巫女,以及数十个拿着大刀的百姓——参加祭典还带着大刀,青陆人太彪悍了吧,乐道低声对赫连郁说——那个巫女手指着他们,来势汹汹。

“这两个人竟然强行拿走太阳祝福过的圣物,还用金钱亵渎!”

巫女大声说。

面对这似曾相识的画面,想起从前的赫连郁恍惚扶住额头,“……嘶,头疼。”

于是大巫一下没有看住皇帝,皇帝陛下诧异看着那个敢用手指着他的拜日教的巫女,道:“哪怕是星台,各种占卜用的羽毛、铜钱、龟甲还有木签什么,都是几个铜板能买到一大堆,朕……真奸商,我给了你一个银钱,竟然还是亵渎?!”

对面有人无意识甩动刀刃,更多的人因为乐道拉仇恨的发言聚拢过来。

赫连郁压低声音:“……我的陛下,您就少说两句吧。”

乐道:“没事,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赫连,要不要再来一次百里长奔?”

“不——”

话没说完的赫连郁就被乐道拉着跑了出去。

大安的皇帝跑起来就像一匹马,这不止是指速度,同时也指那种不让开就撞死你的气势。面对这种气势,很少有人能不心生胆怯,于是乐道非常顺利地找到了穿梭人群的道路,或者说无数人被吓得给乐道让开了一条道路。

拜日教的巫女追在他们后面,一只手扶住斗笠,不让斗笠掉落的赫连郁回过头,看着那些巫女们唤出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天地之灵,试图以不归属凡人的力量,将他们好好教训一对。

赫连郁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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