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来人只顾埋头逃命,竟无一人理会于他。
沈浪竭力想要安抚身边的人群,维持他们逃命的秩序。但却被拥挤的人群裹挟其中,即使有再高的武功也无法施展,只能像一粒砂砾在奔腾河水的冲刷下,随波逐流。
沈浪回头看见身边的尹青快被人流冲散,急忙伸手去拉他。
孰料,尹青抬手便是一刀,差点儿将沈浪的左手斩下。
沈浪沉声道:“你做什么!”
尹青横眉冷对,冰冷道:“别以为你跟他一唱一和我就看不出来,你这厮跟他们是一伙的!”
沈浪道:“你为何如此认定?”
尹青裂开嘴,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你还问为什么?”
“你不也是‘沈浪’吗?”
☆、傀儡戏(十四)
大堂中人群四散逃命,情形混乱不堪,连那些亮出兵刃的杀手都受到了波及。
一个慌不择路的中年男子闭着眼睛抱头鼠窜,被身旁之人一推,一头撞到了杀了寡妇的弯钩人的身上。
弯钩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无情到惨厉的目光冷冷地俯视着他。
在瑟瑟发抖的男子眼中,对方右手缓缓抬起,弯月似的银钩又泛起森冷的光。
弯钩人手起钩落,准备在勾一命,孰料却被身旁的同伴一把拽住。
弯钩人道:“你做什么?”
同伴道:“该问这个问题的人是我吧?”
“公子有下令杀人吗?你竟敢擅作主张!”
他环顾堂中情形,眉头深皱:“你瞧瞧你做的事情,这样混乱的局面根本不利于我等行动!”
“你糊涂了!”
弯钩人又把玩起了手中的弯钩。
他冰冷一笑,道:“我看糊涂的人是你吧?”
“你做什么那么怕王怜花?”
“我们只是临时借调给他的,他又不是我们真正的主人。”
他高昂着头,直面戏台上王怜花瞪视着他的凛冽目光,不以为意地笑道:“你还记得主人说过的话吗?”
“王怜花这个人太过聪明,也太过善变,若想用他要时刻警惕着他会反噬其主,只有将他彻底坏了名声,成为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让他无处可去,只能安心归属于主人麾下。”
他又看了看沈浪薄怒难隐的面容,无比得意地大笑:“我倒觉得我这一钩真是妙极了!”
“就算王怜花曾经与沈浪有过命的交情,一旦背上滥杀平民的名声,这仁心仁德的沈浪也不会姑息他吧?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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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整青石高筑的戏台上,王怜花巍然高坐。
他用斥责的目光质询着弯钩人,得到的却是挑衅的回应。
王怜花眸色渐沉,幽邃得宛如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虽是这件事情的主持者,但他背后之人明显对他并不放心,这种态度影响了这群被借调给他的下属。这些人非但没有将他视之为头领,还行径张狂嚣张到如此地步。
王怜花自嘲地心想,哈,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他颇有几分苦恼地瞧着沈浪一边被人推来挤去,一边瞪向他的眼神,口中喃喃自语:“玩脱了玩脱了。”
猛地站起身来,转身向戏台后面走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要等到沈浪杀到台上,逮着他揍屁股吗?
被裹挟在人流中的沈浪见王怜花转身欲走,目光一凝,运起双掌,推揉划旋,掌风看似柔和绵软,却携以不可抗拒的力劲,将挤在身边的人群轻巧而温柔地推向四面八方。
不多一会儿,便将自己身边清出了一片一人宽的空地。
趁此机会,沈浪右足一踏,腾空而起,身姿轻灵宛如飞燕,足尖点着堂中逃窜之人的肩膀头颅,宛如一片浮云飞至王怜花身边。
还没待他伸手抓人,王怜花回身,手中铁扇旋转如风,幽光如月,锋刃残厉割面而来,将沈浪逼停于一臂之距。
王怜花笑道:“沈大侠,总是追着我跑,不觉得累么?”
沈浪道:“你果真惦念我辛苦,就别总是使了坏便跑。”
他目光明锐,如剑似锋。
“若是你跑了,谁来为这些无辜受难的可怜人负责呢?”
王怜花笑道:“你以为我会在乎他们?”
沈浪道:“你会。”
王怜花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