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若松不是笨人,也知道自家祖父不容易,抿紧了唇,好一会儿才艰难道:“我……知道了,请祖父和母亲……不用担心我。”
罢了,这样也好。
他原本任性留下,也一直在担心会牵连家中。祖父现在这样安排挺好的,就算不可能真正划清界限,但至少……不管他留在谁身边,就不再代表定王府的立场。
沐若松压下心底一丝被背弃的黯然……
留下,是他自己选择,就得自己承担后果!沐若松从小知道——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想通这点,沐若松的目光渐渐沉着坚毅,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
风一看大公子“执迷不悟”,只能叹气,离开了。
……
因静和大长公主再三挽留,沐若松就在方家多住了两日,就听闻朝堂上因夏汛降至,出台了近乎严苛的几项措施,引得一次官场大地震,甚至各地许多主官都递交了辞官奏本。
天授帝命令:每个有洪灾风险的河域,各地文、武、监察三部门的主官都要负全责,全部加固堤坝。又请厢军出力,在夏汛期开始就加固河堤,并在有风险的,特别是崩过口的区域,准备不下于一千的沙土麻袋。
一旦有风险,就提前撤离百姓,准备好足够的救灾粮。
还有一份据说是长乐王所著的《洪灾自救法》小册子下发到各地,请各地官员配合乡里,宣传到每个人知道。获得更大的生存几率。
一时间这个平时并没听说过的长乐王,被所有百姓交相称颂——这位小殿下实在是仁善爱民啊。然后,就有一句童谣开始在大幸各个角落传唱——“紫雷落,微星降,佑我大幸万万年。”
……
这些防汛措施对百姓来说极好,能最大程度保障百姓的安全,自然广受好评。可被官员称为“苛政”的,却朝廷新规定:各县郡,各州府的三部主官,全部都要住到河堤上去。觉得河堤上风大,年老体衰者可住在最靠近河堤的村落民居中。
拒不执行者,通通贬官夺爵,吏部记档,永不叙用。不上堤导有严重后果的,比如决堤,要从严追究责任,千里流放算好的。空缺的官位,由各副官权任,或就近另派能吏继任。
不想死,就抓紧最后的时间补堤。
当然,天授帝也并不一味的狠绝,他还给了各地足够多的银两——前事不计,快快!去购物资,请劳工,请厢军,给朕用心补堤。
国库一下子就空了,卢定国含着眼泪,在天授帝的内库借了两千万两白银出来,当然,是以国家名义,打了欠条的。
内库,是皇帝私人财产哦。
大幸朝连老百姓的财产都不能剥夺的,加赋的情况很少——加赋也是一种夺财。所以国库更不可能去抢皇帝的私人腰包了。
不过天授帝也不逼着还就是了。据说天授帝手里,有至少两个亿白银的欠条——国库总还不上啊摔。
沐慈说这个国家都是烂摊子,主要还是从财政赤字上看——这是恶性赤字。
良性的财政赤字,国库也空虚,但在可承受范围内,有计划地用明天的钱拿去做国家建设,完善国家福利,让整个国家产生有益的更大价值,是可以持续发展,也值得提倡的。
但恶性赤字就不好了,先不说导致恶性赤字的原因,只说后果——国库捉襟见肘,只要一环出问题,资金流跟不上,比如说打仗没军费啦,谁饿肚子给你拼命?发生大灾难啦,没钱谁给你物资拯救百姓?
百姓死得多,国家损失劳动力,明年的收成也难说了。紧接着就是国家信誉受损,民众对朝廷失去信心,然后整个国家说不定要破产……恶性循环,最终政局崩坏……百姓活不下去,就要起义……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