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又含笑道:“而且先帝去世一年有余,武王未曾回来磕头上香,也不太说得过去,王爷说是吧?”

康敬祥后背上一阵阵冒冷汗,半天才挣出一句:“信……中要写什么?”

听他这是答应了的意思,中年男子也就安心了,客气地说:“信的内容在下已经草拟好了,不如由在下口述,王爷手书如何?”

“……”康敬祥两手在袖中死死握成拳,最后忍耐着点头,“既然这样,就照你说的写。”

中年男子笑容亲切:“王爷请吧!”康敬祥无可奈何,只得同他一起到耳房里,唤来宫女奉笔研墨,铺开信笺。

中年男子没有半点尊卑意识,就站在书案旁,康敬祥对这种监视的态度十分排斥,但仍然没说什么,提笔舔了墨,那人说一句,他写一句。

“……及前年除夕父皇殡天,母妃终日以泪洗面,又思念王兄,每日食不下咽,寝不安枕,形容渐憔。屡染风寒,一病二三月,三餐不济。”

康敬祥行尸走肉一般,逐字写下。

中年男子背着手,两眼盯着他的每一个字:“元宵刚过,又逢高烧不退,接连数日,滴水未进,昼不能起,夜不能寐,昏迷时频频呼唤王兄之名……”

康敬祥手中笔一抖,怎么也写不下去了。

“怎么了,王爷?”中年男子将那张滴了墨的纸抽走放在一旁,另外给他铺了一张,“王爷还是快点写罢,耽搁得久了,万一太妃派人来传,可不好办啊。”

康敬祥盯着那张空白的纸久久出神,中年男子便将手压在他肩上,附耳道:“王爷不在京城这几日,王妃常去宫里探望太后,昨日忽感不适,经御医诊断,是喜脉啊。”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康敬祥顿时又是一身冷汗——过了新婚之夜他就再没碰过妻子荣氏,大半年都过去了,喜脉从何而来?“是吗?那……那真是太好了。”他竭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装出十分喜悦的模样。

中年男子眯着眼笑着说:“那是自然的,再过不久太妃就能抱上孙儿,这喜讯想必能令她笑逐颜开,再加上皇上着在下送来的上好药材,太妃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话中的潜台词也就是,你若不乖乖就范,太妃可就没药吃了。

已经没有退路了,康敬祥吐纳一回,定了定神,开始誊抄先前写下的内容,中年男子这才满意地点头。

信写好后,中年男子检阅一遍无误,便装进了信封里,又让他烫了火漆,这才离开。

做完这些以后,康敬祥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里衣完全湿透了。中年男子走后,他就这么呆呆地坐在书案后面,一直到叶氏派人来传他过去吃午饭。

叶氏仍然无力起身,宫女在床头放了一床被子给她靠着,康敬祥端着青瓷小碗,用瓷勺小心地喂她吃饭,一旁的宫女则端着荤素三四碟小菜,比起过去在宫里四妃之一的待遇,实在是不能同日而语。

“祥儿。”吃了几口后,叶氏忽然启声。

康敬祥忙应了,问:“可是菜不合口味?”

叶氏人虽憔悴,眼神却不虚弱,她有些吃力地问:“方才有人来找你,所为何事?”

康敬祥手一僵,便要岔开话去:“没什么,一位老朋友,听说儿臣来看望母妃,便送来些药材。”

叶氏冷冷一哼:“你以为我是聋的?”

康敬祥低下了头去,叶氏再次问:“我人虽然病了,心却清醒得很,玉婵和子昌没能回来,我知道,他迟早还要来,找你的麻烦,你老实跟我交代,皇上这次,又要你做什么?”

眼见瞒不过去,康敬祥只得嗫嚅着回答:“皇兄让我写……写一封信,给二王兄。”

叶氏手攥紧了被面:“他让你写什么?”

“写……就写……母妃病重,想见他,让他……回京城——”

他话音未落,叶氏已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甩过来,力道之大,简直不像一个久病不起的人,康敬祥被打得呆若木鸡,半边脸顿时就肿了。

叶氏那一耳光打出了十二成力道,康敬祥当场被打傻了。

“混账东西!”叶氏气得浑身乱颤,嘶声喝骂道,“你照他说的做了?啊?你写了?你帮着他们把你二哥骗回来?”

康敬祥捂着脸,低下头不敢辩解,叶氏痛心疾首地道:“老天无眼,竟让我生出你这么个禄蠹!你难道看不出他们这是想要你二哥的命吗?你就不能告诉他们你写过信给绎儿,可他不愿意回来吗?你以为你照着他们说的去做,他们就会放过你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绎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母子也只有抱在一起死的份,你知不知道!”

叶氏本就久病体弱,吃饭尚且太不起手来,这会儿又是打人又是怒骂,怒极攻心,竟嗝一声抽了过去,吓得康敬祥和宫女们个个面无人色,手忙脚乱地揉她心口拍她后背,忙活了好半天叶氏才又醒转来。

康敬祥又吓出一身汗,见母妃醒了,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儿子不孝,治不好母妃的病,还让母妃生气,我实在是不孝极了!”说着抬手又给了自己一耳光。

叶氏泪流满面地靠在被子上,哀哀地道:“我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省得将来还要给你们兄弟俩送终啊!”

康敬祥跪在床前,也是泣不成声,一屋子宫女跟着呜呜咽咽,仿佛都看到了不久的将来自己的死期。

事已至此,叶氏再有什么怨言,说出来也是白


状态提示:第219章 死期--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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