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染色的纯羊毛衣很快出现在行人的身上,便宜又保暖的毛线衣迅速攻占了成衣市场。同时,农场囤积下来的鸡鸭毛也没有闲置,纺织出一部分毛料后配上棉麻布,填充进鸭绒做成了异界版本的鸭绒外套,超强的保暖性一推出就倍受欢迎。
双重打击之下,安普城的成衣业极短的时间里冷成了冰窟。憎恨城堡的业主们迅速抱团,工坊倒闭后失业的普通市民也开始咒骂西格·弗兰迪这个名字。
缴纳年税的日期渐渐接近,利益之争导致的怨恨也愈加不可调和。终于,十二月二十四日,在现代社会应该是充满节日气氛的这一天,悲剧发生了。
由于市政厅被大裁员,今年的市民们没有被税务员追得满街跑。虽然并没有哪一位大人站出来表示主持今年的年税工作,不过有条件的人们还是自觉主动地准备好了税金。这一天的下午,家在安普城的一群女工下班后并没有在工厂宿舍里休息,而是带上了预支的薪水准备送回家。
她们出厂门后立即被人盯上,进城以后很快被二十多个预谋已久的前成衣工坊工人尾随。
当天晚上七点,一名仓惶的女工从黑暗的巷子里狂奔而出,一路尖叫。她的面部、手臂鲜血淋漓,衣服被扯烂,胸口到腰部全是血,随着她的奔跑不断飞溅到街面上。
街道两边的行人纷纷驻足,但并没有人试图帮助她;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见义勇为,被她靠近的路人还嫌弃地赶紧避开。
阴暗的巷子里追出几个成年男子,几分钟后就追上了她,其中一人举起手中的棍棒。
她已经快要跑到中心大道了,她倒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甚至看见了熟食店的招牌。
她摔倒在地上被混合了雪花的泥土拥抱时,这条通往中心大道的街区,还有好几家店铺没有关门,还有不少行人远远地往这边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犯罪者们沉默地抬起她,将渐渐僵硬的她搬回黑暗的巷子里。点点滴滴的鲜血流了一地,又慢慢被飘落的雪花覆盖。
十三名女工旷工,派人去她们家里联系后对方家人表示没有回家;隐约觉得不对劲的南希女士立即让人回农场去通知雷恩队长,自己则骑上角马去城里找博格副队长。
博格副队长找到城防官,大早上就被拖出被窝的城防官骂骂咧咧的穿上鸭绒外套,又磨磨蹭蹭地派人去召集城防士兵。等这些大爷们集合起来时,远在三十多公里外的雷恩队长都带着预备役的城管们赶到了。
大裁员后的市政厅办公大楼现在只有市长先生和莉莉丝女士偶尔露面,南希也没指望那个所谓的市长,与博格副队长分开后,很快联系上了新任的卫生部长、前海因农场监工马克,又与闻讯从蜂窝煤厂赶来的席尔碰头。
城堡体系的人都没指望那些城防士兵,只让他们守好两道城门不要放人出城。预备役的城管、卫生部的清洁工、蜂窝煤厂的员工和纺织厂的员工兵分数路,一边沿街搜寻,一边联系城里真正能起到治安管理作用的民间组织:炼金房、猎人协会、以及各职业工会。战士工会和斗士工会看在雷恩和博格的面子上派了几个人出来帮忙搜寻,与城堡交好的炼金房和猎人协会也出了点力;其他的就直接装死了——丢了几个女工人而已,也值得他们出手?
当天中午,紧急处理了农场要紧事务的付友光赶到了安普城。仅仅只有四百余人的搜寻队伍对于十万人的安普城来说沧海一栗,搜查工作根本展不开。
下午一点,戴维斯被紧急请来了。在城门的位置施展了魔法阵召唤出几十只巫师之眼,从半空中辐射搜寻城门周边所有的街道,终于在一处偏僻的死胡同里找到女工们的踪迹。
付友光赶到时,该地区已经被雷恩队长封锁了。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走进去,所见到的凄惨景象仍旧让他眼前发黑,好一阵天旋地转。
一天之前还活力四射地工作着的十三名女工,冰冷的躯体已经被自己的血液和雪花冻结在一起;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琐碎的、密密麻麻的青紫伤痕,控诉着她们不久之前遭遇的暴行;每个人的体表都能看见大量的狰狞伤口,雪层之下,整个胡同的泥土地面都已被鲜血浸透。
南希女士和来帮忙搜寻的女工们哭成一团,雷恩队长那样大大咧咧的男人也不忍心地移开了视线。预备役的城管们更是被这残忍的暴行震惊得手足无措——不久之前,这些女人们还在农场里接受队列训练,他们中有人还是她们的教官……
付友光摇摇晃晃走到一边,扶着墙壁忍了又忍把几乎喷发的暴怒压回去。我要冷静。我要冷静。他对自己说了十几遍,可是朦胧模糊的视线清晰起来时,他的理智又差点被岩浆般的怒火融化。
戴维斯没来之前,城堡的人搜寻时,不少居民就跟在旁边看热闹。
付友光也试图发动群众路线,让大家去询问市民们是否能够提供线索或协助调查;可是市民们要么摇头不语,要么赶紧走开。
现在,这些围观者们也跟了不少过来。他们远远地望着这边,探头探脑地往被封住了路口的死胡同里张望。有的神色麻木、有的满脸好奇;有的似乎是把这件事当成无聊生活里的一种调剂,兴奋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一般地指指点点着,调侃着,笑着。
……多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