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依靠三寸之舌的行当,他的邋遢外形给海姆达尔的第一印象与律师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再次见到麦卡里斯在十五分钟以后,他换下了污泥点点的长袍,摘了破手套,脱了破拖鞋,摘了破草帽。出现在书房内的是一个三十来岁衣冠笔挺的绅士,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单个垂金链的小圆眼镜,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平心静气中埋伏着律师专有的看似忍气吞声的陷阱。
莫非真的是人要衣装?眼前的麦卡里斯竟比海姆达尔当初猜测的形象更添了几分精明,这样的律师在法庭上绝对是咄咄逼人,不留余地。然而对于他的委托人来说,这样的律师让人很有安全感。
在威克多的介绍下,麦卡里斯没再摆他的广告表情,脸上的线条放松下来。
“很荣幸。”他握住海姆达尔的手。“我一直想见见你,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了。”
“被律师惦记不是好事。”海姆达尔咕哝。
“被法官惦记才不是好事,”麦卡里斯笑着说。“我可是想毛遂自荐,据我所知您还没有私人律师吧。”
“没有,但是我绝对不和威克多聘请同一名巫师。”
“为什么?难道您听过关于我的流言?”
“私人律师对委托人的财产状况、经济行为等了若指掌,万一哪天起了什么歹心,铺盖一卷把钱全跑了,我和威克多找谁去?!”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意思相当明确。
尽管职业操守遭到质疑,麦卡里斯并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对于魔法世界的律师来说,这样的情况永远都不会发生,除非他有本事摆脱最严厉的咒语惩罚和永无天日的巫师监狱。
“他一直都这么直言不讳吗?”他问威克多。
“不,对于看不顺眼的人他会客气的兜圈子。”
“哦,他真可爱。”
“建议你别自作多情。”
“你在警告对你的秘密洞若观火的私人律师?当心我真的把钱全卷跑了!”
“通常情况下会这么‘坦白’的人胆子只有针尖大。”
麦卡里斯撇撇嘴,威克多波澜不惊的拿起茶杯。
“好吧,说正事,怎么突然想来找我了?”
威克多并不搭腔,海姆达尔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不期而至的律师信,把它交给麦卡里斯。
“里格想向你咨询一下,你看看这封信。”威克多说。
“精打细算啊,跟你一起来我就不好意思另外算咨询费了。”麦卡里斯开玩笑的说,展开信件阅读,不一会儿,他的表情趋于严肃。
又过了一会儿,他把展平的信放在平滑的书桌上。
“在为您解释这封信的来意前,有一个问题必须明确,如果方便的话。”
“当然,请便。”海姆达尔点头。
“您的生父是英格兰的西里斯.布莱克先生?”
其实这在英国以及周边国家内不是什么秘密,西里斯的那场官司很轰动,他是英国历史上第一个从阿兹卡班成功越狱后,还能通过法律途径重获自由的巫师。
“对。”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麦卡里斯拍拍桌上的信,“这封信是布莱克先生的律师写来的。”
“这个我看明白了。”海姆达尔说。
“说白了其实就是一起第三者欲挑起的遗产纠纷。”
“遗产纠纷?什么遗产?什么纠纷?”海姆达尔茫然看看他,又看看威克多,发现男朋友并没有表现得太吃惊,说明威克多看出的名堂就是律师公布的答案。
“关于布莱克家的遗产归属。”麦卡里斯勾了勾嘴角。“这样的纠纷在纯血统阶级内十分常见,尤其是以纯洁标榜的贵族阶层。”
“……我还是不明白,”海姆达尔困惑道。“布莱克家的遗产跟我有什么关系?”
“直系纯血统继承。”威克多突然道。
海姆达尔怔了一怔,脑中晃过一个模糊的概念,似乎摸到了些关窍。
麦卡里斯对威克多的话表示赞同,“你是西里斯.布莱克的亲生子,继承了布莱克家的血统,你的母亲是马尔福家的女儿,一个地道的纯血,布莱克先生目前没有其他后代。如果布莱克家的一切不由你继承,相信那些生前以捍卫家族纯洁传承为己任的老爷夫人会在墓地里辗转难眠。”
“但是我不姓布莱克,我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我父亲是隆梅尔.斯图鲁松。”
“对于魔法世界来说您提到的两种情况之间不存在矛盾。”麦卡里斯耐心的解释。“贵族阶层非常重视血统,已经到了接近病态的趋势,就算您的名字记录在了斯图鲁松家的族谱上,对于布莱克家来说这跟你的血统不存在冲突,你的体内仍然流淌着他们家的血液,您的亲生父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西里斯是家族的叛徒,他的名字已经从族谱上抹去,但是,现在的他还是继承了布莱克家的一切,归根究底就是因为布莱克家没有别的纯血统的男性继承人。
海姆达尔吐出一口气,“我想我搞明白当中的关系了,”他看向桌面。“那么布莱克家的律师写这封信有何用意?您刚才说‘第三者欲挑起的遗产纠纷’又是什么意思?”
“那只是我的揣测,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证实,不过我对我的推理能力一向有信心。”麦卡里斯极有风度的微微一笑。“现在,我需要打几个电话把一些细微末节的东西弄清楚,请您喝点茶,稍等片刻。”
打电话?!是他以为的那个“电话”吗?
海姆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