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这世上,最经不起考验的便是人性。
月赋雨低眉错过梅启君那饱含遗憾的视线,静静地走神,不再顾什么身侧的喧嚣。只要这一切与云归无关了,她便懒得上心去听些乱糟糟的闲话。国主既是下旨赐了婚,便是不再存什么变数了。云归在此世,该是能得到配得上她才学的安稳。
“父皇这般便是敲定了梅公子的婚事么?”好事的诗天歌一开口,便是在人群中激起了千层浪。
国主的女儿一开口,围观的臣子立即为她铺好台阶:“不知公主对梅公子的婚事还有何高见?”
能旁观月赋雨终试的臣子多是在朝中沉浮了多年的主儿,故而在月赋雨开口时,便知晓国主会许了她的要求。但,若是天歌公主再强行介入,那原本清晰的局势,便是有些看不清了。
“高见倒是谈不上……天歌万万不敢在父皇面前献丑……天歌只是方才看到涵微小姐在暗处轻轻蹙了蹙眉……天歌想,婚事原是成人之美,若父皇只单单估计了赋雨妹妹的想法……怕是有损父皇您的美名呢∏尚︽倘唬“诗国自古是以诗才定尊卑……”
“那依照天歌姐姐的意思,是要让诗国女子来一场赛事,以便决出梅公子的妻妾么?”月赋雨见诗天歌出面阻挠国主赐婚,眉头禁不住皱了皱。她倒是不曾记得神作中有些过诗天歌心悦梅启君。梅启君在神作中虽是贵女们的死穴,却从未得到过诗国公主诗天歌的青睐。
月赋雨思来想去,心中竟是有了个模糊的轮廓。许眼前的这位诗国公主有和赋雨娘亲一样的喜好——不爱诗才爱将才?
“这又有何不可呢?”见月赋雨出了声,诗天歌挑眉看了月赋雨一眼,进退有度道,“赋雨妹妹想助挽香小姐一臂之力自然是好的,但赋雨妹妹莫要忘了,这天下心悦梅公子的可不止挽香小姐一人啊……”
“嗯……”月赋雨偷偷看了方才赵云归所处的方向,发觉已是无人,随即低声道,“那赋雨也不敢有损国主美名……赋雨联天歌姐姐奏请国主为梅公子举行一场选妻之试,以便显我国威。”
月赋雨话音一落,四周便瞬时又静了下来。陈挽香是眉头紧锁,梅启君则是迅速把视线转向国主的方向。
梅启君视线一转,他便暗觉通体发凉。
国主似乎正在观察他?
“好!好!好!”突如其来的抚掌声卸掉了国主双目中的寒冰,也把全场的视线集中到抚掌人身上。
视线一移到抚掌人身上,月赋雨就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滑稽了。
谁能告诉她,弑国的贵客竟是前些日子突然出现在她府上的桃叶呢?
“桃……”称呼还未出口,月赋雨以听到弑国贵客给予她的支持。
“诗国国主,本将军也想一览诗国贵女的风采,不知国主是否会给本将军这个机会?”
桃叶云淡风轻地神色震得月赋雨魂不守舍。
这真是她看得那本神作么?她可不记得那神作里有什么女子为官的设定啊。
月赋雨想得入神,以至于忘记了她正活在一个运转的世界中。故而,当她将注意力集中到身侧时,梅启君的选妻之试已经敲定了日期,定在下月。
“既是此事已决,那本将军便先行回国了。”桃叶的声音落到月赋雨的耳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怎么方才没发觉坐在高台下的弑国贵客便是桃叶呢?
月赋雨正打算看一眼桃叶,却听到国主冲着桃叶道了声:“辛苦将军了。”
而后便是国主与重臣离席,捎带着几位贵女一同在彦园宴饮。
月赋雨只道彦园是传道授业解惑之地,却不知这彦园内也有一流的厨子,一流的庭院,经得起一群权贵折腾。
一番觥筹交错,月赋雨始终想寻到一个契机与桃叶说上几句话,却始终没有如愿。月赋雨发觉桃叶那么近,又那么远……不过几个时辰,她们之间的距离已然横亘到高不可攀。
似乎是桃叶决定了她月赋雨的命运呢?月赋雨觉得桃叶与国主的对话连累了她的味觉,以至于她吃她最喜欢的酱鸭,都味同嚼蜡。
“还望国主如今日这般厚遇郡主。”桃叶笑里藏刀的模样膈应得月赋雨只敢低头看着属于自己的瓷碗。
“孤在世一日,赋雨自是安稳一日。”国主当着群臣所说的话,像两团棉花一般,塞住了月赋雨的耳朵。
左史记言,右史记事。凡是能被国主搁在明面上的东西,都是会随着这个王朝蜿蜒而下……
月赋雨实在没什么需要再担心的了。她似乎只要安心在诗国这个国度养老便是了。什么桃叶,什么弑国,什么郡主……这些都与她没什么关联了。
她绷紧的神经,终是可以松了。
“恭喜郡主了!”
“恭喜郡主!”
一声高过一声的敬酒让月赋雨迷醉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陌生到她睁眼就看到了一个不可能看到的人。
云归?
云归似乎正在一庭院内守着一个婢子?月赋雨不想管什么婢子,她只想把那跪在地上的女子拉起身。
下雨了,地是湿的,跪着会着凉……
可月赋雨一伸手,便发觉自己拉空了?是云归是虚的,还是自己的是虚的?
月赋雨想不明白。
她的脑子已经快成一团浆糊了。
“赋雨妹妹……赋雨……月赋雨……”
伴着雨声越来越凄婉的呼喊声逼得月赋雨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
躺在地上的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