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骁骐在心里暗暗叫苦,这老东西把自己每一句话都驳了回来,本来自己是想“一语双光、旁敲侧击”的,却被对方拿过来当了反击武器,莫名其妙地被教育了一顿简直让人搓火。司骁骐强忍着心里的一把火,赔上十二分的笑脸说:“孟叔说的对,当年我就是太激进了,总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现在想想,真是对不起老爹。其实以前我爸爸还教育过我,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儿可以多跟您请教,说您一定会帮衬着我的,他对您可放心了。”

“老司啊,”老孟叹口气,眼睛微微眯了眯,仿佛又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司骁骐知道老孟跟自己的父亲颇有点儿交情,他说这番话就是想要提醒对方也“念点儿旧情”。现在一看老孟的脸色有缓,语气也舒缓了些,便立刻拎起小酒壶给斟上一杯酒。

“孟叔啊,”司骁骐特别诚恳地说,“我也知道那条线路您经营了那么多年,路熟人也熟,肯定舍不得。您当初同意转让给我我真是特感激您,真的,要不是因为您这个人重情重义,看在跟我父亲十几年交情的份上,哪儿会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呢。”

“嗯,”老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跟你父亲那可不是十几年啊,那得二十多年啦!”

“那谢谢孟叔照顾。”司骁骐非常机灵地举起酒杯,在老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一口把酒倒进了嘴里。

“照顾肯定是要照顾的,”老孟慢慢悠悠地抿一口酒,“可是小司啊,叔手底下也有几十号子人要吃饭啊。”

“那是那是,”司骁骐痛快地点头,“您说,咱们可以商量着来。”

“这条线还有4年,咱们按月转吧,你看一个月一万三怎么样?”

司骁骐心里猛地一沉,之前初步跟老孟谈的时候大概是一万,这两三天的功夫一下子就涨了三千。当然大家都知道不可能他说一万三就是一万三,这里面总要有点儿压价的空间,但压到极限也就是一万一千五了。

“叔……”司骁骐作出万般为难的样子开始打价,“还是一万吧,您看我注册资金都是借的,我朋友卖了房帮我垫的款。”

老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桌子上的菜,他举着筷子指指一盘子“松鼠鳜鱼”说:“来来来,吃饭,这菜都凉了。我跟你说啊,这家的菜我跟你爸爸都最爱吃了,厨师长可干了有年头了,当年我跟你爸爸第一次来的时候……”

司骁骐的心直接就沉到了底,凉冰冰的。

***

一餐饭,从七点吃到夜里十点,恨不得连宵夜都一并解决了。

司骁骐在酒店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丢给司机一百块钱报了个地址恭恭敬敬地把老孟送上了车,再目送车子一路开走,直到几乎看不到影子才脚下一软,直接就往地上坐下去。

乔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连拉带搀地把人扶到街边的花坛边坐在花池子边上坐下,背后是一株灌木,坚硬的木枝戳着后背,有点儿刺痛,但是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

“怎么样大哥,晕得厉害吗?”乔鑫把司骁骐衬衣的扣子解开两个,满是担心地说,“你喝得太多了,我说了我来喝你干嘛还逞强?”

司骁骐摆摆手,连话都懒得说。

乔鑫抬高嗓门叫来站在酒店门口的服务员,让他去买两瓶矿泉水送过来,然后扶着司骁骐一点点把水喝下去。司骁骐本来胃里就空,喝了酒之后更难受了,他忽然跟乔鑫说:“你去给我买两个面包吧。”

“去饭店买碗面条都比面包强,”乔鑫说,“哥,我去给你叫点儿吃的吧,咱不就在饭店门口呢吗?”

司骁骐摇摇手:“我想吃面包。”

乔鑫决定不跟喝醉的人较劲,他招手叫来服务员让他扶着司骁骐,张望了一下发现街对面有家“面包新语”,于是过去满店转悠一圈儿买了个最贵的。

司骁骐接过来咬了一口,皱皱眉:“真难吃。”

“大哥,”乔鑫翻个白眼儿,“本来,这还是他家最好吃的一款呢,菲菲就喜欢这个。”

“不好吃!”司骁骐坚决地把留着一个硕大牙印儿的面包塞给乔鑫,“拿回去给你老婆吃。”

“我真谢谢你!”乔鑫磨着后槽牙说。

司骁骐盯着路灯看了半晌,直到把眼睛盯得花成一片,又酸又痛泪水横流之后忽然说:“小乔,我想去看看萧晨。”

“萧大夫上班呢。”

“我就是要去看他上班。”

“大哥你没事儿吧,”乔鑫恨不得抓住司骁骐的肩头使劲儿晃悠晃悠,“就你这一身酒气地晃悠进去,人家没准还以为你是酒精中毒去抢救的呢。大哥你快别给萧大夫找麻烦了,到时候他还得照顾你。再说,万一你当场……啊,抓着人家就亲怎么办!”

“哦。”司骁骐应一声,耷拉着脑袋坐在街边,弓腰缩背的。

夜不算很深,大都市的夏天晚上总是灯红酒绿的,那是年轻人的世界,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打扮得妖娆华丽,穿梭在这个城市里。他们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他们纵情享受着他们的夜生活。年轻的姑娘踩着尖细的高跟鞋笃笃地司骁骐身边走过,连目光都不屑于往他身上瞥一下。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个街边醉汉,一个颓废消沉的失败者,他弯腰驼背的身影宣告着他的失败和落魄,他满身的酒气彰显着他的颓废和软弱……他不值得他们费心去看一眼!但没人会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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