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律师以为他有所松动,又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对着这个看似已经妥协的男人说:“董事会目前看中j出的价格,您在这个地方签个字,董事会就能按着流程和这两家深入谈判了。”
签字笔直接塞入余光的手中,几处需要签字的委托书、意愿书往余光跟前一放,赵律师脸上立刻展现出那种洋洋得意、胜券在握的神态。
“嗒”
签字笔没握住直接掉在老旧又硬实的桌子上。
“怎么了?”赵律师问了句,心里被这个小小的动作有所吓到,怕他脑子里又要多想,赶紧开口抚慰,以免他又要变卦。
可当他才张开嘴,就被余光的声音打断。
只听那浑厚带有威慑力的嗓子里缓缓问出:
“我前天和你说的关于假释的事,你办的如何了?现在进展到哪步?我想知道。”
赵律师有半秒愣怔,刚才自己竟然有种错觉,七年前那个坐在高位,如狼一样的男人似乎回来了。他有些心慌,不敢正视余光的眼睛只能选择偷睨,可对面的那个男人平静如水,面部表情简单到捕捉不出任何情绪。
“假释的事急不来,要走程序,即使现在递上去,也要等大半年后才审核,你是三罪并罚,没那么简单的。”
大半年之后?大半年之后余倩倩应该已经十八岁了。他们还真会选时间,是想赶在倩倩拥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前将公司易主吗?怪不得选在这个时候那么急着让自己签意愿书和委托书,这群人……还真是算计好了一切。
心中虽已大致知道对方的动机,但余光仍然面不改色,只是在赵律师擦过了额头的汗之后继续问他:“赵司亮,你为我们永美做事第几年了?”
赵司亮搞不懂他接下来的套路,以为他和自己谈感情,老实吧唧地回他:“快十五年了,我当年大学一毕业就跟着你们兄弟俩了,我记得你比我大两岁,时间还真快啊。”
“我听可可说,你自己成立了一家事务所?你是最大的合伙人?”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在别人底下做,还不如自己闯一闯。”
“有闯劲真是不错,不过,你最初的那笔投资……阮元没少给你吧?”
“……”
见赵司亮一脸懵逼地盯着自己,余光继续:
“你是收了他多少钱怕我提前出去?又是收了j多少钱来做他们的说客?我们永美是给你钱给少了吗?让你连最基本的职业道德都丢弃了?”
秘密被人当场捅破,赵司亮如遭雷击,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曾经膜拜的偶像。
人性和操守都丢失的人其实也会因着情感在某些夜晚时分陷入忏悔。起初赵司亮没少后悔自己拿了阮元的钱,可长期以来的自我暗示早已麻痹了他的内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如今自己藏着不想再提的事被余光那么轻松地揭开了,他不当众发怒才怪!
“余光!我警告你,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的!你这是诽谤!我可以起诉你!”赵司亮终于没忍住,扯开嗓子对着余光大吼。
“吵什么吵?这里是监狱!不是菜市场!探视完了吗?探视完就走!”狱警适时地出现,握着警棍指了指房间里的两人。
赵司亮平定了情绪,回头看向余光。
余光认真起来的眼神很犀利,被他盯着的人都会有种自己是被狼锁定的猎物一样的感觉,让人骇怕。此时的余光就盯着赵司亮。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这次你们董事会的决定真的和我无关!至于假释,我真的是按规定一五一十将事实告诉了你!你要假释,我回去帮你申请!”毕竟曾经的余光是自己青年时崇拜的偶像、是自己奋斗路上的启明灯,赵司亮不想真的和他撕破脸,把姿态放低,和和气气地对他说出那些话。
“不用了,赵律师你被解雇了!”
余光说完这句就站了起来,瞥了眼桌上那一大堆零散开的文件后准备走出这间探视房。
“余光!你疯了?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你解雇我的话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其他律师!你连探视你的人都没有!说句不好听的话,今天你死在这里,外头都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家的人…全死光了!”
监狱的夜晚来的很早。
八点过后,所有犯人就被狱警看押着回了自己的牢房。
监狱里单调乏味的生活节奏是外人难以想象的。以前的余光是个彻底的工作狂,每天不是在办公室里和一群高管开会,共商大计,就是奔赴在客户应酬宴席的路上,杯酒人生。忙忙碌碌的生活早已成了他的习惯。
后来入了狱,一下子清闲下来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适应,他甚至得过轻微抑郁症,失眠成了那段时间陪伴他度过夜晚的常态。好在习惯的养成在监狱里来得特别快,这样一年后,他就适应了这种放慢了的速度,在夜晚入睡前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
今晚亦是。
余光蹲的是八人间,四张上下铺分布在二十平左右的房间里,他因为相对年轻,手脚还算敏捷,于是被安排在了上铺。
巡逻的狱警一过他们那条走道,靠门的下铺就开始吱吱呀呀发出声响了。
其他人都心照不宣,闭着眼只管自己睡。
其实都是男人,大家都清楚男人的生理。在监狱里这一时半会的不释放还好,可时间久了有些人就是会憋得慌,尤其那些刑罚年数多的,简直不能忍。
解决需求的方法除了自己的五指兄弟,监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