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南荒境的南天修士,任谁都有两把刷子,再不济的也都有几样抵御瘴毒之气的手段,但其实他们活动的范围也就是澜沧江南岸万里数万里之内而已,相对于纵横不知多少万里的南荒境而言,说是沧海一粟也不差多少。
南荒深处,瘴毒弥漫,不知隐藏着多少厉害妖兽凶物,一根藤条,一汪潭水,甚至一根毒刺、一只虫子都可能让一个身怀不凡修为的修士殒命,不要说炼气修士,筑基修士,便是金丹真人,也未必敢孤身一人深入十几万里,对于修士而言,那里根本是另一方世界,只有种种传言传说口耳相传,其中真假唯有天知道。
就算是澜沧江南岸修士活动的数万里,其实也只是一个大概范围,其中同样也有不少地方是许多修士去不了或者不愿去、不敢去的,能远远避开就远远避开,到了近前才发现也会不惜耗损些真气御空飞遁,便是身在半空,也大多会绕过去。
这些地方倒未必是有什么厉害的妖兽,真要有高阶妖兽,反倒会引起厉害修士联手出动猎杀了,不愿去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麻烦,别的不提,那些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瘴毒之气就没几个人想去沾染,高空之中都能看到下面花草树木颜色与别处不同,闯入其中是不是真能猎杀到高阶妖兽,能不能采摘到合用的灵草灵物还是两说,抵御这些瘴毒之气,以及生在其中的各种毒虫毒草,首先就要消耗不少丹药灵液的,更多的可能是得不偿失,除非有了确切消息,没几个修士愿意到这些地方逛荡的。
另外还有些地方修士不愿过去,除了先前那些顾忌之外,还有另一重原因——鬼武野人。
只以人族而言,被许多修士称作鬼武野人的这些南荒土著才是南荒主人,因为他们不修心法,不练法术,习性野蛮,与南天修士那一套礼法规矩格格不入,被许多修士称作野人,但绝不表示他们真的是野人,很多修士都是心底鄙夷或许会不屑这些南荒土著,但却没几个人敢小觑这些人的实力跟手段。
看起来像是炼体的路子,但南荒鬼武野人却自成一路,单论杀伐比南天域同样年纪的炼体修士更加血勇好斗,更有许多防不胜防的手段,尤其在南荒这方土地上,若是实力足够能够直接碾压斩杀也就罢了,要是与他们纠缠起来,那绝对是吃力不讨好,让人心烦意乱之极的事情。
对于南荒土著,大部分南天域修士都是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若是一个两个偶然出现,或许还能同处一片山岭,同在一片山林,各行其是。但对于鬼武野人聚居之地,绝对是修士的禁地,不要说去放肆撒野,不小心闯入进去能全身退出来的都没几个,脱层皮都是好的,便是悄无声息再不见踪影,那也再正常不过。
乱流谷之南约莫两万里开外,有一片周围一圈山岭圈出的谷地平原,方圆约莫百余里,从高空俯瞰下去,能看到一片片榕树林,原本青翠的叶子在如烟如雾云气笼罩之下,变得清浅了许多,朦胧了许多。
若有修士经过,远远扫上一眼,便知道这片谷地平原绝不是看起来的这么平静,那些或许还有几分飘渺之意,看似如烟如雾的云气,其实是浓郁的瘴毒之气,这样的瘴毒之气毒性足以威胁到炼气**层甚至筑基境的修士。但若驻足多观探片刻,或许会更加令人吃惊,浓浓瘴毒雾气之间,居然不时有人影闪动,手抓一根榕树垂须荡过,一个荡越便是十几丈几十丈,比之最灵动的猿猴还要更轻盈迅疾许多,不见法术光华,不见法宝闪亮芒光,好像他们不是身在瘴毒之气中,而是真的沐浴在晨雾之中穿行纵跃一般。
浑然不在意周围的瘴毒之气,以及隐藏其中的种种危险,除了南荒土著鬼武野人之外,绝没有哪个修士敢如此行事的,看不时就有动静出现,分明是有人在林间巡逻,不用多费心思便能猜到这片谷地平原也是鬼武野人的一个据点无疑。
不过也只有极少数修士才知道,这里不是一座普通的鬼武人聚集地,这片南荒深处方圆百里的谷地平原,其实是南荒土著其中最重要的一支相里一族的祖地。
与南天域世俗凡人喜欢砖瓦盖房不同,与南天域修士喜欢开山作屋也不同,南荒土著相里一族人更习惯住在树上,许多大榕树上都有垂须编织而成,好似一个个吊篮般的东西,那便是他们的树屋房子了。
不过除了晚上睡觉,没有那个相里族人会待在树屋里面的,无论男女,不论老幼,每天天刚朦朦亮就会起身出去,或者去其他地方打猎历练,没出去的就在榕树林间打熬身体,嗷嗷待哺的小儿也不例外。
想要将来能够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鬼武战士,能够习惯抵御甚至汲取瘴毒之气为己用,都需要从小做起,这是千百年来所有南荒土著之人的生存之道。
葱葱山林除了榕树再没有一棵别的,若看仔细些,还能看到,其实所有的树杆都连在一起,换言之,百里榕树林根本就只有一棵大榕树,谷地中央一棵足有几十丈粗,千人手拉手都未必能合拢粗壮树杆老桩才是这棵大榕树的根本,其他方圆百里都是从它这里蔓延出去而后落地生根的须藤。
老桩离地数十丈高的树顶,却很奇怪的是一片平坦的广场,方圆不下数里,唯有仔细观探,才会发现,这片广场也是一根根须藤编就而成,只是时间太过久远,本来就同出一源的根根须藤早已长在了一起,分不出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