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将手里的红色染料抹了一脸装作是血,然后扑向季沧海,“我死的好惨啊,还我命来!”回了神的季沧海并未被叶悔之这幅尊容吓到,反倒呵斥了一句胡闹!叶悔之还要死皮赖脸的往上扑,季沧海开口,“你是觉得三十军棍不够打?”

明白季沧海已经认出了自己,叶悔之转身想逃,以他的功夫本来要走季沧海也留不住,可惜现在他穿了件裙子,刚才又在床边扑来扑去缠作一团,动作一滞便被季沧海捉住了后颈,季沧海使力将他往旁边一推,“那里站着。”

叶悔之满脸是血的立在床边,看着他家将军不紧不慢的穿了鞋子,不紧不慢的披了外衫,不紧不慢的燃了蜡烛,然后不紧不慢的揪住了他的耳朵,带着他往门外走。

无视叶悔之被拽着耳朵满嘴哎呀妈呀乱叫,季沧海径直将人揪到了水井边,停在井边季沧海抱臂而立,扬了扬下巴吩咐叶悔之,“打水。”

叶悔之想开口反驳,一个音都没出口便被季沧海瞪了一眼全咽了回去,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好了井水,季沧海二话不说,拉过叶悔之让他弯着腰,掬了捧井水便往他脸上招呼,夜里深井之水凉的叶悔之直咧嘴,季沧海却全然无视,直到将一桶水都折腾尽了,才说了句你回去吧。

觉得已经掉了一层脸皮的叶悔之捂着脸灰溜溜的走了,素白的背影连蹲在房上看热闹的郁弘都觉得有些瘆人,倒是季沧海面无表情的看了许久。十分心大的叶悔之回屋没一会儿便呼呼大睡,丝毫没把招惹季沧海当做什么大事,反倒是季沧海回了屋子有些睡不着了,总觉得到处都是被叶悔之折腾的胭脂味,好不容易入了眠,梦里全是同叶悔之之间芝麻绿豆的小事,有的是真的发生过的,有的在梦里也知道只是在做梦,可却如被魇了一般如何也醒不过来,好不容易天色渐明清醒过来,却觉得比在边关打了一夜的硬仗还疲惫。

吃过早饭,一夜未睡好的季沧海着人泡了壶醒神的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边饮边沉思,头晚蹲在房顶上看了半宿热闹的郁弘此时气色却好,笑眯眯的在季沧海对面的石凳坐了,径直拿起茶杯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慢品,“听说昨晚季九去闹你了?”

如果换做柳龙骧,他一定会讽一句,真是劳烦郁大人那些行头了,可到了季沧海这里,他连提都没兴趣提一句,只是气定神闲的嗯了一声算是作答,并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更别提有什么怒意。郁弘见自己忙活了半天叶悔之连顿罚也没有,顿时替自己家那些瓦啊被子啊狗啊的觉得憋屈了,笑眯眯的品了口茶,郁弘挑唆,“季江军,在下觉得,你这么惯着他有些过了,他这么闹你,至少也该打十几二十板子让他懂懂规矩。”

叶悔之今儿起了个大早,特意去厨房寻了盘好吃的糕点来找季沧海赔罪,不料刚走到花园的老树后面,便听见郁弘在那儿挑拨离间,叶悔之索性停了脚步躲在树后,他倒要看看郁弘还能怎么编排他。

并不知道叶悔之来了的二人还在继续闲聊,季沧海扫了郁弘一眼,“我为何要罚他?”

“他这么胡闹难道不该罚?”

季沧海沉思了一下继续开口,“你也知道他家里的事,叶老将军待他不亲厚,这些年他心里难免积郁,其实他刚到我府里的时候并没现在这么欢脱,现在这样我瞧着挺好,为什么要罚?”季沧海说完想起叶悔之平日里嬉笑怒骂种种,心底竟有些乱七八糟的不自在,于是又专门补了一句,“我这么待他,完全是因为他大哥所托,叶惊澜于我曾有救命之恩,我受人之托自然忠人之事。”

叶悔之端着糕点静立在树后,季沧海的话字字听的真切,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喜欢季沧海,因为季沧海会在雪夜陪他同喝一坛酒,会在大年夜陪他一起看烟火守夜,会在上元节守诺陪他吃一碗元宵,会在他不经意的时候纵着他,会在想让他上进的时候拘着他,会为他好,会对他笑,他没尝到过被人这般仔细照顾纵容的滋味,便渐渐心生欢喜,欢喜又变作了喜欢,却未料到其实季沧海早就知道他是谁,季沧海肯这么细微的对他,不过是一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叶悔之觉得自己并没什么愤慨恼怒,也没什么顾影自怜,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发堵,堵的人难受,无论深呼吸多少次都无法排解,有些委屈,也有些憋屈。

并不宽阔的官道旁,立着一家小小的茶水摊,因为天气已经渐热,官道上沙尘又重,茶水摊的生意意外的好。卖茶水的是个白发白须的老汉,肤色被太阳晒得有些黑,笑起来却是一口白牙,讲话也是中气十足,老汉笑着招待系好马在寻位置的叶悔之,“客官,我这儿人多位少,劳您在旁边这桌搭边将就一下。”

叶悔之点点头表示无妨,走到背对他的单人那桌落座,柳龙骧捧着同他斯文模样十分不符的粗瓷大碗打量叶悔之,“你怎么在这儿?”

叶悔之将行李往桌上一摆,“使性子,离书出走,自己回皇城。”

柳龙骧闻言点点头,“我也是,一起,搭个伴。”

小剧场

叶悔之将自己绑得漂漂亮亮的摆在了季沧海的床上。

季沧海回房,停在门口和叶悔之对视了一会,然后转身出门唤来玄夜,“有人夜闯府中伤人挑衅,你马上加强守卫排查清楚,必须将刺客捉住!”

☆、36

众人离开皇城的时候,皇城内外还是满眼素白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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