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关节炎,肺叶有破损,免疫功能很差,身体很虚弱……”医生收拾起医疗箱,对董莎欠了欠身,“我已经给这位先生注射了消炎药和葡萄糖,关键还是要静养。”
董莎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楚汐开口问:“——我什么时候会死?”
董莎柔声责备:“楚少!”
医生也是一愣:“您的情况虽然不好,但是还没有到危及生命的地步,您为什么这么说?”
楚汐笑了起来:“我主要是想知道郑平什么时候死。对了董莎,郑平自杀了没?”
董莎很疑惑:“他没有自杀啊?”
“……我就说他不会说到做到的,”楚汐遗憾的摊了摊手,“他曾经说过,他会陪我一起死……”
看了一眼云里雾里的董大小姐,楚汐没有过多解释,他站起身,理了理衣领袖口,刹那间回复到那个庄重高贵的楚家大少的形象。
虽然嘴里说出来的话和自己的形象一点也不沾边。
“现在不能回楚家去,我不是很敢在这时候让郑平知道楚汐这个人还没死。所以董莎你记住,从今天开始起,……我就是你养的小白脸了哦。”
他笑着对董莎眨眨眼。一贯威严淡漠的人说起冷笑话来,让人有种世界顿时变得一片黑暗了的错觉。
第 7 章
董家大小姐养了个小白脸。
这个小白脸架子还很足,据说在俱乐部顶层住着,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据说这个人健康情况还不好,董莎每天让人悉心照料,生怕有一点闪失。结果没两天,道上的人都纷纷笑言说楚汐这次是真的完了,他的女人都琵琶别抱了,看来楚家这次是真的一蹶不振了。
也有些太太贵妇们感叹说董小姐真是没眼光,楚汐那是多么风神俊秀的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有楚汐珠玉在前了,她还找得到什么样的男人抵得上他呢?
“……你真的相信楚汐那个情妇找别人了?”
郑平的语气很是平和。他甚至微笑着,看不出有一点点不愉快。
助理恭恭敬敬的问:“郑先生有什么看法呢?”
为人下属第一要素——上位者询问你的看法时,他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你的看法,他只是想表达他自己的想法而已。
果然郑平哈哈一笑,说:“我不相信。”
他顿了顿,又说:“——就像我不相信楚汐死了一样。”
黄昏时的花园暗香浮动,温暖的夕阳让人昏昏欲睡。郑平悠闲的喝着茶,面前摆着手下两个月前递交的调查报告。整个海域都被搜索遍了,没有搜到任何目标物。
目标物的意思是——楚汐活着时候的人,或死了以后的尸体。
一个人不可能这么凭空消失了,他一定隐藏在什么地方,可能很虚弱,可能急需救援,可能情况危险。
也有可能,已经被董莎发现并保护起来了。
郑平叹了口气说:“虽然如果他没有被楚家的人接应而是孤独虚弱的躲藏在什么地方的话,我会很高兴前去救援他;但是事实上我还是宁愿他已经被保护起来了。”
他整理整理文件,站起身把剩下的红茶一饮而尽,“走。”
属下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先生去哪里?”
“去拜会拜会董莎,”郑平走出大门,黑色的捷豹静静等待在台阶下,“——我很想知道楚汐看人的眼光到底差劲到了什么地步,……那个董莎,她哪点比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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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开始,香港化身为一个婉约妖娆的贵族小姐,洒着勾人魂魄的香水画着精致暧昧的浓妆,在纸醉金迷中翩翩起舞穿梭来去。
郑平浩浩荡荡风度翩翩的进了门,经过专业训练的侍应生迎上来彬彬有礼的问:“先生第一次来,几位?”
身后助理立刻接口说:“我们要包你全场。”
侍应生愣了愣,欠了欠身:“我要去和经理大声招呼,各位稍等。”
这人倒是很精明,不一会儿匆匆过来的不是经理而是董莎她自己,踩着高跟鞋,化着合宜的淡妆,得体的黑色衣裙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然后翩然而至:“郑先生!今天怎么想起大驾光临我这区区寒舍来了?”
不仅笑,而且笑得好像两人是八百年前的情人一般甜美可亲,让人三魂六魄先去了一半。
郑平悠哉游哉的背着手说:“不敢当,不敢当,……”
董莎一边招呼领班:“去叫女孩子们准备茶水点心,咱们今天清场!”一边笑容满面的领着郑平往里走,说:“我们这里孩子太不懂事了,郑先生包场是给我们面子,大家是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敢让郑先生等待这么久呢,真是……来人!我们这儿头牌的舞娘多叫几个来!”
郑平不紧不慢的挥挥手说:“董小姐,不必忙了,我已经……有家室了。”
董莎微微一愣,继而恢复自如,脸不变色的夸奖:“没听说郑先生结婚的消息,厚礼一定改日送上。郑先生对太太这么忠心,香港一定有很多女孩子都会伤心了吧?”
郑平略微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过奖,新婚之际难舍难分而已,……说起来,董小姐都不问问我内子的情况?”
董莎顺口问:“尊夫人是哪家小姐?”
郑平万分诚恳、万分深情的说:“就是你家大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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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历尽风雨、各种大场面都见过的董莎,都不禁呆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郑先生你……你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