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倚靠在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跑车上,一身雪白,在阳光的照耀下,明晃慑人。
也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到底有多久,只是用目光注视着那幢房子,一动不动。
萧暮远慢慢地将车子向前开了一小段距离,在这个方位,刚刚好能看到那人的脸,那人的神情。
落寞而忧伤的眼神。
萧暮远下车,走了过去。
“不知戴文先生驾临此地,有失远迎,有什么需要萧某为您做的吗?”
贺清文微怔,侧过头来,看向萧暮远。
“萧董,您怎么会来这?”想了想,不免失笑。
贺家的那十幢别墅加上原宅,现在全部都萧暮远名下,他当然有理由来看自己的房子,而他这么问倒显得多此一举了。
低垂眼睑,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又抬起头,目光迎向萧暮远。
“只不过来这里感怀旧物而已,对不起,是我冒失了。”
萧暮远走近贺清文,打量他俊雅的脸,还有他清亮的眸子,轻轻笑了笑。
“既然是来感怀旧物,那么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一声贺公子,而不是戴文先生,您说呢?”
贺清文微微皱了下眉,抿着唇回道,“不过是个代号而已,随萧董怎么称呼都可以。”抬起眼有些别扭地看了一眼四周,“对不起,萧董,我还有事,失陪了!”
他转身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离去,萧暮远却一把拉住了车门,说道,“贺公子何必着急,难道——就不想进去看一看吗?”
这句话显然有些打动贺清文,他蓦然地抬起头看向萧暮远,但很快地又恢复了平静。
“不必了,我对参观别人的家没兴趣。”
“别人的家?”萧暮远笑道,“贺清文,如果我说我从未动过屋子里的一样东西,你会信吗?”
贺清文的手倏然地攥紧,即使再努力地想要维持脸上的表情,可他的目光仍不自觉地朝那幢房子瞥了过去。
“怎么样,有兴趣吗?”萧暮远展开手,邀请他。
贺清文却冷冷地暗笑,萧暮远,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让我再亲眼看看我们贺家曾经拥有的一切,让我再一次感受切肤之痛吗?
萧暮远,你真狠!
他轻嘘口气,回道,“真的不必了,谢谢萧董的盛情,如果想看的话,等它变成我的东西之后,我会慢慢的好好看一看。”
“贺清文!”萧暮远再次叫住了他,他俯在车门前,低下身来朝坐在车里的人看去,“贺清文,我们来赌一把,怎么样?”
“赌什么?”贺清文挑眉,不知道萧暮远又想玩什么花样。
萧暮远把目光放在那幢别墅上,指着它说,“以这个月底为限,‘吉远’的销量如果依然盖过‘松扬’,那么这把钥匙,我将自动奉上。”萧暮远从上衣里怀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贺清文看。
贺清文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钥匙,他眯着眼睛打量萧暮远和他的手,扯唇浅笑,“萧暮远,你可真会玩把戏!”
“我更会钓鱼,要不要我们哪天比试一下?”萧暮远把玩着手中的钥匙,笑看贺清文。
贺清文扭过头,伸手发动了车子。
“萧暮远,无论你想玩什么,我贺清文都会奉陪。好,就按你说的,我们一言为定,到时你不要后悔。”
“当然,我萧暮远从来说一不二。”
“好,以月底为限是吗?”贺清文指指那幢别墅,“把我的房子收拾干净,下个月我会搬进来的。”
“好,我拭目以待!”
萧暮远关上车门,看着贺清文驾车而去。
贺家的十幢别墅加上一套原宅,萧暮远两年多以前从银行那里收了回来。
这套原宅他虽然从来没来过,但会定期叫人打扫,所以里面还是跟原来一样,只是没了人住,会显得极为冷清。
萧暮远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就是贺清文的家,雍容大气,但却不奢华,很温馨。
当年他们两母子走的时候带走的东西并不多,除了极为重要的必需品,其他的东西似乎都没带走。
萧暮远在一楼的大厅里转了一圈,发现在落地窗前摆了一架钢琴,他走过去,在钢琴上轻轻敲打出几个音。
虽然这架钢琴被放置了很久,但凭借这几个音色,便能感觉出这架钢琴的品质相当的好。
萧暮远突然来了兴致,坐在钢琴前,弹了几下。
可惜他不懂弹奏,弹的那几下实在不能成曲,他自嘲一笑,抬眼,却看见钢琴上摆了个奖杯。
xx年xx省钢琴比赛少年组第三名,贺清文。
萧暮远莞然一笑,显然他好像又发现了一个秘密。
xx年,算算那个时候贺清文应该只有十四岁。
十四岁的贺清文坐在钢琴前会是什么样子呢!
原来,他知道的,还是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