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温暖的三个字。
让明诚眼角泛红,声音有点哽咽。他立即改了称呼,“老师,您一切都好?”
“好,一切都好。”杜旅宁笑声爽朗,“你的军功彰什么时候拿啊?我每天看着都眼红啊。”
“名师出高徒嘛。”明诚笑道。
“你这孩子,一点都不谦虚,尽学了外国人那套。”杜旅宁虽然这么数落着,可是却是发自内心的自豪。“你没有重大事情是不会打电话过来的,说吧。”
“老师,我……我想调档。”
电话那头静默了足足十秒,明诚几乎能够听得清楚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什么理由?”杜旅宁在良久的沉默后,说了四个字。
调档。
顾名思义,就是将陈年的绝密档案调出重新审核查阅。
寒刀有这个权力,却从未用过……
“老师,我觉得我看到的人并不是阿次,我想……”明诚故意试探杜旅宁,想知道他会怎么说。然而,没等他说完,杜旅宁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什么都不用想,他不是阿次,就是真正的荣初。”
杜旅宁的话,让本来就有所准备的明诚都觉得五雷轰顶。
一切都是局!
他捂住了听筒,狠狠地喘了两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情绪恢复了些后,才继续问杜旅宁。“那么,阿次呢?”
“……”
电话那头瞬间无声。
杜旅宁的沉默,让整个小暗房里的空气都稀薄了许多,明诚几乎喘过不气来。他恨透了这种沉默!
“杨慕次殉国了。”
不细听,根本捕捉不到杜旅宁沉重的嗓音里隐含着的悲伤……明诚紧紧握着听筒,“老师,我不信!这不可能,阿次他……”
“阿诚,很多事情我们都必须面对。阿次没有完成的,我们要继续完成。这就是党国赋予我们最崇高的使命。”
“老师为什么让荣初李代桃僵,代替阿次?这是阿次的决定还是……”
“荣初是共党,他既然选择用阿次的身份做双面间谍,我当然将计就计。阿诚你要明白,国共两党早晚一战,我要趁此机会,在共党的内部钉牢荣初这颗钉子,以便将来为党国赢取胜利占得先机。”
明诚早就想到杜旅宁的打算,可是亲耳听到之后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那是阿啊!
“老师,我请求调档还有别的原因,暂时不能说。我保证,一定会有所收获。麻烦老师向局座申请,阿诚在此恭听。”明诚想,他想要保住荣初,现在必须做的就是稳住杜旅宁,然后……
“非调不可?”杜旅宁反问他,再一次确认。
“非调不可。”明诚感受到了杜旅宁的拒绝,“老师,您知道我的脾气。若是老师不方便,阿诚自己联系局座……”
“给我五分钟。”
电话挂断后,明诚脱力一样,坐在了地板上,背倚着小木桌的桌腿,将脸埋在自己的双手里……
阿次,拜托你,一定要活着!
否则,我可能辜负你的嘱托,可能无法护住了……
阿次……
五分钟后,小暗房里回荡着电话铃声。
明诚迅速站起,拿起电话,却不料出来的并不是杜旅宁的声音……
“梓稷。”
明诚脑子里突然断片了,他从未想过会接到来自戴笠的电话。他即刻正声,严肃恭敬地称道,“局座,属下明诚向您问好。”
这个字,是当年他授勋时,戴笠为他取的。
梓里不复,吾辈当以扶危于社稷为己任。
故为“梓稷”。
“梓稷上海一行,战绩颇丰,吾心甚慰,欲以二级少将军衔表彰梓稷之功。来日梓稷回重庆,吾定当亲授军衔。”
“属下谢局座厚爱。”
“梓稷所请,吾已允准。三日之内,送档之人赴沪,希望梓稷不要让吾失望。定要以党国的安全为首要重责,再创殊荣。”
“属下遵命。”
“吾于重庆,静候佳音。”
“局座放心,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电话挂断后,明诚头绪万千。戴笠的一句句话,其实并没有杜旅宁的那样别有深意。戴笠目的简单,只是奖罚分明。
而杜旅宁,他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