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木伦和苏布地并马而立,得意地看着联军节节推进,照这样打下去,察哈尔人崩溃已是定局,苏布地指着战场上四处奔逃的察哈尔人,轻蔑地问道:“这些人口你要不要?我是不会要了,你再给些银子,我那份都给你。”
“我没有粮食养他们,俘虏一个都不会要,他们杀我们的人,我们就杀他们的人,”俄木伦冷冷地回答,接着扭头对身后的宰生杭高喊道:“你传令下去,杀光察哈尔人,老弱妇孺一概格杀勿论,一个也不留,是察哈尔汗带他们来作恶的,这就是报应,佛不会怪罪我们。”
旁边的巴图一下子脸变得苍白,他刚想说什么,俄木伦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巴图不敢开口了。
联军的进攻逐渐变成一场屠杀,蒙古人打仗往往携带家眷、牛羊,打到哪里就游牧到哪里,土巴带着察哈尔人退得比较急,而联军攻得又太猛,鄂托克部众中无马的老弱妇孺很多被联军截住,俄木伦的号令一下,联军就大开杀戒,联军追击的路上,留下了遍地察哈尔人的尸体。
和屯的黑河边,这时土巴不退了,无马的察哈尔人结成密集的大阵开始顽强地抵抗,箭矢在空中如雨点一样飞来飞去,双方骑兵在宽阔平坦的草原上往返厮杀,黑河边立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俄木伦、苏布地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催促各部加紧攻击,务必一举击垮察哈尔人。
土巴终于拿出来他的后手,察哈尔汗的直属骑兵出现了,五千骑兵中那衣甲鲜明的将近两千科诺特骑兵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察哈尔部最早起源于成吉思汗的怯薛骑兵,是蒙古大汗的直属卫队,他们跟随蒙古大汗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让所有的敌人都闻风丧胆,尽管时过境迁,但他们的威名仍在。贵英恰、衮楚克以自己本苏木的科诺特为前锋,大批本部落的无甲骑兵紧随其后,突然出现在联军侧翼,几乎毫不费力就摧毁了数量不多的联军披甲骑兵,接着又是一场屠杀,正在对着察哈尔的各鄂托克发动猛攻的联军被打得措手不及,陷入一片混乱,正面的鄂托克各部趁机反击,受到两面夹击的联军立即垮了,贵英恰、衮楚克铁骑所过之处,联军人仰马翻、伏尸遍地。土巴济农终于长嘘一口气,战局已经扭转了,他事先就考虑过有可能战事不利,而且大青山的联军营地在山脚下,地形崎岖不平,不利于铁甲骑兵冲击,所以特地把五千察哈尔汗增援的直属骑兵留在库库和屯附近隐蔽,准备在关键时候拿出来救急,这一招果然用上了,现在该土默特人和永邵卜人倒霉了。
俄木伦、苏布地大吃一惊,他们现在顾不上其他了,必须掩护进攻的部众撤下来迅速结阵自保,否则全军崩溃不可避免,两人各自带着身边的披甲精锐和奴兵迎着察哈尔骑兵冲去,他们这次都不用弓箭攻击了,而是直接对冲,用混战肉搏的办法阻击对方的攻势,为自己人赢得重新整队的机会,他们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很快有了成效,贵英恰和衮楚克都不愿意承受太大的伤亡,他们斩杀数百对方骑兵后,迅速撤向自己本阵的两翼,于此同时察哈尔各鄂托克的部众也以整齐的阵形向上压,与直属骑兵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攻击阵形。
借着自己精锐披甲骑兵的掩护,巴图和众台吉们趁机收拢各自的人马,对部众一阵连打带骂之后,联军总算勉强完成整队,但士气已经低落到极点,所有人都害怕了,察哈尔汗再坏他也是蒙古的大汗,他还是草原的主宰者,右翼各部可以鼓起勇气和鄂托克的各部落打,但和察哈尔汗的直属精锐打,他们马上就心虚了。
俄木伦、苏布地两人面色苍白,他们已经感到失败正在逼近,巴图哆嗦着手说:“俄木伦哥哥,我们撤吧。”
“现在哪还撤得下去,跑不了了。”俄木伦痛苦地摇摇头。
“拼吧,等他们杀够了,杀累了,我们再跑。”苏布地苦笑着说。
黑河以南的道路上人流滚滚,人流中有汉人、有蒙古人,还有少量带着小白帽的回回,他们三五成群地赶着牛羊牲口、挑着简单的行囊向着南边涌去,队伍中不时有手持刀矛或者木棍的青壮吆喝着:“快点走啊,库库和屯那边打起来了”,“老人、孩子上大车,大家加把劲走快些”。
这些板升的乡亲直到最后才下定决心南逃,他们舍不得自己的土地和房子,很多人还想着今年的春耕——巴图鲁不是把察哈尔大汗的大纛都抢回来了吗?察哈尔人没什么可怕的,有巴图鲁在,我们板升的兵一定能赶跑察哈尔人,可是巴图鲁告诉他们,察哈尔人比我们强大得太多了,他们一定会打过来报复,要活命就必须暂时离开,能入关就入关,实在入不了关就躲到蛮汉山去。那个写了一手好字的李先生也说,察哈尔人可以抢走我们的粮食和财物,可是他们搬不走我们的土地,只要我们人活着,以后土地还是我们的。乡亲们终于被说服了,库库和屯的战火一起,双方都会杀红眼,留在村子里就是等死,还是听巴图鲁的话躲到蛮汉山后面,据说那里不仅可以藏身,而且还有土地可以耕种,也有不少人想到边墙的关口试试运气,大家同是汉人,也许明国能开恩容许他们入关躲避,关内毕竟更安全。
在路边一顶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满满当当挤着十几个人,绰尔济喇嘛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