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博恩问:“头还晕吗?想躺下睡一会儿吗?”
度珍宝说:“好点了。邢姐姐,我姐姐还在外面吗?”
邢博恩没有欺负度珍宝看不见而应付了事,探出头实打实看着度若飞就站在后车轮旁边给车加油, 才对度珍宝说:“她在外面。”
度珍宝问:“你能帮我叫她过来吗?”
“好。”邢博恩又探出头,叫度若飞。
度若飞脚没动,弯个腰,脸冲车窗:“怎么了?”
度珍宝说:“姐姐,你过来我这边我和你说。”
“你说吧,我这正加油。”
度珍宝害羞道:“我有点生理小问题。”
“什么问题?难受?要不再吃点药?”
度珍宝低头小声说:“我想……尿尿。”
“哦,这个啊。邢博恩,麻烦你带她找个角落解决一下。”
度珍宝坚持道:“我想和姐姐去。”
度若飞说:“我手脏,也忙,这桶油加完我还得从别的车弄一桶存着。你听话。”
“好吧。”度珍宝瘪了下嘴。
邢博恩道:“这种事我不好代,反正车还要停半小时左右,度珍宝只用几分钟就好了,你是亲姐,你就带她去吧。”
度珍宝仰起期待的脸对着度若飞。
度若飞:“那行,你出来吧。一会儿别抓我手,抓胳膊知道吗?”
度珍宝立刻点头。
姐妹两个寻找犄角旮旯去了。
丘杉考虑再三,对邢博恩缓缓说道:“妹,你,别,好。”
邢博恩:“你让我不要对度珍宝太好?”
丘杉点头。
邢博恩问:“丘杉,你觉得,如果丧尸扑过来,她会推我出去自己逃走吗?”
丘杉:“不。”因为这样做,好处只是一时的,度珍宝不是个短视的人。
邢博恩:“我知道她也许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可我也知道,她不是个坏孩子。可能她不会像你一样保护我,但她至少不会去害我,对不对?”
“啊。”丘杉无奈,又说一个字,“善!”
邢博恩笑了,想捏捏丘杉的脸,捏不动,改为轻拍,说:“你也善,不然为什么一路护着我?我车开得慢,体力普普通通,还总要吃饭,我其实没什么用处。”
虽然脸上没有知觉,但脸毕竟是脸,总让人这么拍着也不是回事,丘杉握住邢博恩的手,稍用了点力,让她不要再拍,怕弄疼她就很快放开了。
邢博恩收回手笑着说:“你看。”
丘杉想:我看什么看?我看你不只是善,还傻。
邢博恩丝毫不知丘杉心中所想,还乐得满脸笑容。
度珍宝解决好了生理小问题,拽着度若飞的胳膊一身轻松地回来了。
因为度珍宝感着冒,温度变化太快对病情不好,这次停车之后只开了车窗透风,没开车门,所以到现在车里的温度还比车外面低一些。刚才度珍宝的问题比较急迫,人就直接出去了,这才没过几分钟,刚适应了外面的温度就回车里,恐怕病情会加重,因此度珍宝回来后就先在外面晒着。
度珍宝非常乐意,抓着度若飞的衣服,听度若飞给汽车加油,劝都劝不走。汽油的味道并不好闻,度珍宝却像个有怪癖的人,居然全程面带微笑。
加进这里的这桶油就是之前上高速的时候备下的,现在用完了,还要再弄一桶补上。度若飞看了几辆车,选好目标,再度表演“偷油”神技,度珍宝依然站在度若飞身旁,揪着衣服角。
等到车里车外温度差不多了,车才继续开。邢博恩也写满了一页记录,收好她的大厚本子。
这高速路上的挂着各地牌照的车,也许原本就在这条路上,也许是从两旁的城市就近逃上高速,也许得知了消息,从遥远的地方一路经历多次惊险,终于开到了这里。不论曾经在这些车里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怀着怎样殷切的期望,有多么强烈的求生欲,最后,他们在距离中辞市不足一百公里的地方,被迫结束了一切幻想。
没有生还者的迹象。这一路,丘杉她们的车歪歪扭扭地在撞废的、翻倒的、冒烟的、起火的车辆中间艰难钻过,缓慢往前行,她们没有看到一个生还者,或者人类留下的求救标记。
度珍宝还是微微发热,邢博恩不放心,又让她测了一次体温,好在温度没有超过正常范围,度珍宝只是乏力,没有其他症状。
逃命途中,同行者有人生病是很影响士气和情绪的事件,不过度珍宝实在太乖巧了,生了病一声不叫不哼,就安静地坐着,让人完全省心。再者,本来她也派不上用场,就算生病了也不影响整体战斗力。
车开得愈来愈慢了。
谁也没有办法,由于事故而永远停滞的车辆杂乱交错,无规则地拦在道路上,能开过去就得感谢度若飞的车技了,度若飞还能把车开稳,其他人只有五体投地的份。
度若飞不得不提醒:“照这个情况看,路上挂掉的车只会越来越多,等到真的把路堵死,要么就我们全都推车,推出条路来,要么就得后退,找匝道走城市。”
邢博恩说:“先走吧,从高速走起码还是最快接近中辞市的路线。我和丘杉进白宿市里走了一整天,算高速只有一小段路而已。”
度若飞点下头,不再说话。
时间在枯燥的行驶声中过去,西边云已经泛红,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天黑前能到吗?
不能。所有人都在心里给出了这样的回答。不是消极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