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唏嘘的暗夜,沉重的秋风吹得树桠一阵阵晃动,吹拂出的声音仿佛是人的哭音,回荡在院子里,不停的旋绕。
赵日伦压抑住哭声,但是宛如野兽般悲嚎的声音却从他的喉咙里发出,那哭音好像要摧折人的心肺。
「姊夫,你不要哭,不要伤心,姊夫……」
十四岁的孙允晨,个头小的就像只有十一、二岁出头而已,他抱住了身体哭得颤抖的赵日伦,赵日伦就像彻底崩溃一样,脸上积满了泪水,他的声音哭哑,绝望心碎。
孙允晨的姊姊孙如梦在爹娘死後,辛苦的带着弟弟来到这附近有名的大户赵家做工,姊姊在厨房里帮忙,孙允晨就坐在厨房的一角,十岁的身体营养不良,看起来就像是七、八岁的孩童。
姊弟来此只求温饱,但是孙如梦竟被赵家少爷赵日伦看上,赵日伦爹娘已逝,不顾亲人反对,硬是要娶孙如梦。
多少人劝他收为妾就好,正妻得选个门当户对的大户小姐,赵日伦一概不予理会。
他娶了孙如梦,孙如梦却是胆战心惊,她的身分不配与大少爷成亲,赵家的亲人总是背後说得尖酸刻薄。
她听得眼泪往肚子里吞,只能更加训斥自己的弟弟,希望他在赵家规规矩矩,不犯任何让人嚼舌根的过错。
孙如梦在产下一子後,身体急遽转坏,趁她身子调养不起来时,赵家的亲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要赵日伦娶妾照顾自己的身子,要不然以孙如梦的身子,自己都照顾不来了,怎麽照顾自己的夫君。
赵日伦怒火勃发的骂这些无聊的亲属,想不到连孙如梦也含泪对他这麽说,气得摔门就走,第二日孙如梦就过世了。
也因如此,赵日伦心里的愧疚可想而之,因此在孙如梦的葬礼上,他悲痛逾常,再也无法忍耐。
「姊夫,你不要哭,不要哭。」
明明自己也哭得泣不成声,但是孙允晨心痛的抱住赵日伦,姊夫对他很好,他知道若没有姊夫一心护卫他们姊弟,也许他们在赵家早就生活不下去。
「允晨,你姊姊抛下我一个人走了,走了……」赵日伦悲痛颤声哭泣,根本就难掩他的悲痛。
也许赵家的亲属没有人会想到赵日伦会对孙如梦的过世这般伤心,出殡这一天,就算再怎麽不喜欢孙如梦的也来送行。
送完行後,大家各自回去,但是赵日伦难忍悲伤,他与孙如梦是真心相爱,生离死别是人生最大的酷刑,他哭得眼前模糊,只觉得痛苦积聚在心口,难以释出。
「姊夫,你不要难过,不要伤心……」
十四岁的孙允晨,文词十分贫乏,再怎麽样,也只有这几句话,但是他的体温透过了肩膀,传达到赵日伦的肩背上。
「允晨……」
就想在最悲伤、无依时,渴求的就是一丝丝的温暖,赵日伦将孙允晨搂进怀里,两人相望,泪水却流得更凶、死去的人,对他们而言,都是无可取代的人。
「姊夫,不要难过、不要悲伤,姊姊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轻抚着赵日伦的发丝,孙允晨颤抖着声音,他冰凉的手指划过赵日伦的额前、双颊,拭过他的眼泪,到达了坚毅的下巴,然后他温柔悲伤的往上抚,抚过赵日伦乾燥泪湿的双唇。
谁也不晓得是谁先开始的,也许是太过绝望跟痛苦,赵日伦伸出手,用力拥抱着与死去的妻子有几分神似的小舅子。
两人狂乱的肢体摸索,月光渐渐隐入云层,就好像这见不得人的关系,连它也不忍卒见。
「你今年十八岁了,允晨。」
「是啊,姊夫。」
「这是姊夫送你的。」
放在桌上的小木盒子,孙允晨打开来看,那是一块玉佩,色极青,但是光亮耀人,看起来就是一块好玉。
他道谢的收下,在赵家这麽多年,不论赵家给他什麽,是好是坏,他都会道谢的收下,这已经变成是一种习惯。
「姊夫,谢谢你。」
孙允晨已经十八,从他姊姊死去後,已经四年了,赵家亲属稍稍没有良心的,还会劝赵日伦将他赶出,毕竟他跟赵家既不同姓,又不是什麽重要关系,就算他是五岁赵理的舅舅,毕竟还是外人。
但是赵日伦就是一直收留着孙允晨,他未再纳妾,把全部的心力都用来照顾自己的小孩,他对顿允晨更是疼爱有加。
孙允晨十四岁时,赵日伦见他瘦小,花了大钱请来名医开药方,之后就常用药膳补他的身子,孙允晨十五岁後,开始身材拔高,清秀的面貌也因为调养极好,又白又细,近来更是美如花朵,只是他的美丽里,总是藏着一丝阴暗与忧愁。
「这鱼好吃,你怎麽不吃?你不是向来最爱吃鱼的?」
赵日伦夹了好大一块的鱼放进孙允晨的碗里,还替他挑起了鱼刺,细心温柔的模样,若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他对待的是自己的亲娘子。
「这鱼真的很好吃,姊夫,你也多吃一些。」
孙允晨也替赵日伦夹了一块鱼肉,赵日伦道了谢,为了替孙允晨调养身体,赵日伦这些年来特别注意孙允晨的饮食,孙允晨吃完後,就将筷子放在桌上。
「今晚月圆呢。」他幽幽的说了这麽一句话,赵日伦也停下了筷子。
「嗯,月圆。」
「我先回房间去了。」
孙允晨轻声道,月圆对他而言是既罪恶又甜蜜的痛楚,只属于他跟姊夫两人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梳洗过後,将房间的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