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今天随手翻到的一个新闻。

许蔚然的父母是乡下人,地地道道的农民,他是一点背景都没有,纯粹靠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圈子里打拼。至于当年为什么坐台当然查不出来,谭骁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的的确确就是用身体换来了今天的地位和名气。毕竟那五个来竞演的演员里,谭骁也只认识许蔚然一个,比起一般的演员,许蔚然已经算得上成功了。

可就算如此,能替代的选择也实在是太多了,他一旦拼了命想抓住什么,就不得不答应另一些事情……

可不过就是为了演戏而已,至于付出到这个程度吗?

谭骁恍惚想起许蔚然这些天在片场里的表现。

他是迄今为止,自己唯一见过的,看着镜头、看着其他演员,眼里热烈燃烧着能称为梦想的东西。

也许其中或多或少也是为了名或者为了利,可谭骁就莫名觉得,比起那些,许蔚然更想抓住的,反而是异常干净和纯粹的东西。

爱得那么深,深到可以为那东西舍弃所有的筹码。

谭骁长长呼了口气,心里头难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如果他自己有钱,有门路,会非常想帮助这样的人一把,什么都不图,就纯粹想成全他心里那点热切的梦。

只可惜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他除了替他惋惜,为他心疼以外,也做不了什么。

谭骁长叹口气,不想找虐受,便逼着自己转身,预备往另一头的房间走过去。

可刚迈出去没几步,忽然听身后远远传来狠狠的咣的一声,谭骁猛地回头,又听到走廊尽头咣了好几下,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拼命砸门一样。

那是……就刚才秦导他们站着的外边……

谭骁几乎来不及思考,急忙转身跑了过去,临近的时候隐隐听到那扇门背后不停传来压抑的嘶吼声,接着又是一阵砸门声,而后一声惨叫响起来,里面登时便安静了。

一直到他终于跑到门外的时候,里面似乎有好几个人哄然大笑,谭骁死死咬住了牙,深吸口气,眸色忽地一沉,抬手朝门上狠狠砸了下去。

“咣!!”

那一下砸得太狠,连门锁都喀拉拉震了一下。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谭骁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狠狠一踹,把那大门踹得轰然巨响,而后憋了口气,大吼一声,“给我开门!!”

里面足足沉默了五秒钟才响起秦导的声音,“干嘛呀?谁啊有病啊!我睡觉呢!”

谭骁咬紧了牙,手搭上门把,冷声道,“秦导,我是谭骁,来跟您请教一下明天的戏份,您要是没睡,麻烦出来指点一下。”

里面顿时死寂一片,秦导好半天才说,“这个……这个……太晚了吧,要不明天……”

谭骁没耐心和他扯皮,干脆扯开了说,“听说许蔚然在您这儿,我顺便也带他去我那儿,跟他对对明天的戏,您看成吗?”

里面顿时闭嘴,谭骁胸腔里有一团火烧得整个身子都在抖,实在没了耐性,干脆又抬起脚往那门上duang地一踹,冷声道,“您不开,我就自己踹开了。”

里面似乎又响起了一阵窸窣的声音,半晌才终于有了回应,“你……别到处说,别给杜总惹麻烦,明白吗?”

谭骁咬紧了牙,压着声说了一句,“你把门开了,我把人带走,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锁终于解开,秦导匆匆忙忙出来,怀里抱着胡乱裹着浴袍的许蔚然——男人果然和谭骁想的一样,早就晕死过去了。

许蔚然被裹得很紧,什么也看不出来,谭骁磨了磨牙,没多说,把人接过来,横抱在怀里转身就走。身后的秦导也没敢叫他,匆匆关了门,估计是去安抚门里的那些畜生了。

谭骁匆忙把人抱到自己房间,小心翼翼放到了床上,然后咽了口唾沫,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拉开了他身上的睡袍。

“……”

实在是……惨不忍睹。

谭骁看得眼睛发红,也不知道这样放着他会不会生病,没了办法,只好又把人抱到浴缸里,小心谨慎地把该洗的该抠出来的都洗干净了,洗得满脸通红,又难受得不行,好一会儿才又把人抱出来,在一些难以启齿的伤口上涂好了药。

还好他自己以前就经常受伤,该涂什么药心里也有数,等扶着人把感染药和退烧药都吃了,他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忙活出了一身汗,心情也跟着糟透了。

这特么实在是……太操蛋了。

谭骁心里骂了半天,一直到深度晕迷的许蔚然终于低低“嗯……”了一声,他才赶紧打起精神,小心坐到床边去。

许蔚然睁眼的时候,谭骁不得不说,被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从头到脚电了一下。

唉,这么好看的人……

许蔚然木然地看了他很久,像是突然回过神,脸色瞬间惨白。谭骁赶紧安慰道,“那个……你,嗯……你别怕,我把他们打发了,你现在在我房间里。”

许蔚然呆愣了很久才艰难地动了动身子,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又开始空茫地发呆。谭骁也不敢乱说话,等着他慢慢平复。过了好一会儿许蔚然微微侧头,一双眼还是和平日一样淡漠得看不出一丝情绪,只平静地望着他,“你不嫌我恶心吗?”

谭骁一愣,抿了下唇,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

许蔚然眼里仍是一丝波动也没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谢谢你了,不过我还是得回去,你扶我起来一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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