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情人
一阵马蹄声自远而近,花靖兰与祁君篱到珞城时,已是初秋,秋风萧瑟清爽,树叶已微微泛黄,随着风摇在树枝上晃晃荡荡。
“到了。”祁君篱扭头,含着笑意的眼眸对上花靖兰的。
二人策马,相视而笑。
仿佛可以天荒地老。
花靖兰收回视线,“走吧。”
祁君篱应了一声,低下眼睑掩饰住自己的失落。
二人此行没有过多行装,图一个方便清爽。在客栈安顿下来后,祁君篱推开花靖兰的房门,却发现她倚靠在窗边,安静地赏着窗外秋景,不知神色。
“靖兰?”祁君篱唤了她一声。
花靖兰转头对他笑了一下,“秋景正好,秋意正浓。”
祁君篱颔首,走上前与她并肩而立共赏秋景。
“有心事?”祁君篱倏地问道。
花靖兰笑了一下,果然瞒不过他。
祁君篱淡淡道:“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凡过去的往往,都不要执着。
花靖兰抬眸定定地看着祁君篱,想要看清他的意图。
祁君篱,你知道什么?
祁君篱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过脸,勾起唇角笑了,“活在当下,不好么?”
“活在当下?”花靖兰喃喃道,“多美的字。”
祁君篱伸出手轻轻地抚上花靖兰的肩膀,“慕将军心有所属,你又何必要执着于他。”
花靖兰闻言,笑了一下,把他的手拍下去。
真是个呆子。
祁君篱见她笑了,自己也笑了,“寿客节尚未到,不过今夜有花灯,你可愿去?”
是夜,珞城的百姓放起了一盏一盏花灯,花灯上面写着各自美好的祝愿,希望花灯带去给天神,祈求家人安康。
一盏盏花灯在空中漂浮,像是黑夜中明亮的星火,温暖动人。
花靖兰在花灯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拿起花灯往天上一放,看着花灯如同星光一般,她眸底仿佛盛满了温柔。
祁君篱望进她的眸底,不禁一阵心动,问道:“你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花靖兰调皮道。
祁君篱轻笑一声,抬眸与她一同望着天际。
两盏花灯依偎着升上天空,花灯上彼此的名字传达着最美好的祝福。
过几日,便是寿客节了。
《西溪丛语》有道,牡丹为贵客,梅为清客,兰为幽客,而菊为寿客。菊花美称傲霜之花,雅称寿客。珞城每逢秋霜之际金菊盛开得最美,因而就有了这一年一度的寿客节。许多读书人慕名而来,咏菊作文,若谁拔得头筹,能送一坛寿客酒。
寿客节那日,花靖兰自认胸无点墨,也对才子咏菊无甚兴致。她只一人茕茕独立于一片灿烂的金黄之中,似是痴痴地看着那花开得漂亮。
祁君篱走近,笑问她:“你可是在想念那寿客酒的滋味?”
花靖兰闻言砸吧了下嘴,“你一说,倒是有些想了,是有好些时候没有尝过了。”
去年他们在边塞,正值珞城的寿客节,祁君篱的友人念他不可还家,特意快马加鞭送了一坛寿客酒过去。
那时,他们坐在大漠之中,黄沙铺天盖地,他们一起喝这寿客酒,唱起渔家傲。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
花靖兰对着他一笑,见他也面露怀念,拱手作揖道:“有劳军师了。”
祁君篱勾唇对她轻轻一笑,“好。”
花靖兰对祁君篱怎么舌战群儒没什么兴趣,一定跟天书一般。她抬眸看着一行才子中,显得从容不迫,楚楚谡谡之人,这样的人为何会与她戍守边疆五年之久?为何愿意与她不羁地在大漠中策马闯荡谈笑风生?
人世间最通熟易懂的便是一个情字,最读不透的也是这一个情字。
她因情而想要活在当下,却因情,只能一别两欢。
人世间最大的困厄,是情啊。
夜幕降临,珞城却因节日而不肯停歇地热闹着。但客栈的屋顶上,却是寂静无扰的一方净土。
花靖兰与祁君篱并肩坐着,手上拿着祁君篱今日的战利品。
“呵。”花靖兰呼出一口气,“好像回到了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