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之下,他只是等那少女跪下后才摆手道:“起身罢。曲州僻远, 不知那些规矩倒是合理,只是孝之一字, 还是记挂在心上的好。”

那少女面色白了一瞬, 她知道面前的贵人是在说她父亲都下跪了, 她这个做女儿的却不知道,这样看来倒是自己还比父亲尊贵一二了。她咬咬牙,身子才稳住不再颤抖, 再看向林珵,眼里竟含了几分不可置信。

林珵不再说话,也没看到她神色。满场都是富商往日巴结都巴结不到大人物,这富商早就心惊胆战起来, 这下看女儿吃亏,连忙拉着她起身,就要默默退下。

富商这般行事, 林珵倒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想着那女子容貌他也觉得有些纳闷,竟然和他有个几分相似,送这样的人上来?难道他是会对和自己一样的脸起什么心思吗?

林珵再如何聪慧, 也不会想到那少女按着江卿的样子找的。只是江卿早年便入宫为后,这些年模样早长开了,留在外面的又都是当年一些书生的私藏画作,按着很多年前的画作找来的人,导致差异太大,林珵想都没想到江卿身上去。何况,这少女不过是徒有其表,就是当年尚且青涩的江卿也不是她能比的!

谷嘉义倒是知道一二,拜他现在五花八门的消息渠道和内容,江南这边又是除京都之外最惹人关注的地方,他手里关于这边的消息多得不得了。曲州来的这一路上,虽然断了消息的递送,但是他一到码头上,身边的小厮就去取了重要消息,避免了耳目闭塞,被人算计的可能。

也是因此,他才知道这女子是江南这边的秦家那边找来的,这宅子也是恰好而已,曲州的园林,齐名的可有好几座。一个刻意找来的无知少女,虽然怪罪不到她身上,但想想也挺糟心,何况这人还明显觊觎他的人,自然是不能忍!

不过,这些人要是打着让林珵怜惜的主意来染指东宫,就注定只能空手而归了!

这时,林斌也眯着眼到了地方。他面上装作不好意思地对林珵笑笑:“皇弟啊,大哥起晚了,你们可有久等?”

这样的膈应方式,林斌受杨婉言启发得来的主意,虽然气不到林珵,但是能口头占个便宜,林斌心里也挺高兴的。

林珵自然是笑着说不介意,林斌就施施然入座了。

苏昭明再度松了口气,拍拍手,让准备好的歌舞上来,而后偷偷瞄一眼林珵。他不怕那个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大皇子,倒是觉得这个太子殿下很难应付,还有太子身边那个据说是他师弟的人,真是看着就鲁莽又凶残!不敢惹啊!

琴瑟声里,还有悠扬的笛声,舞女妖娆的身段在朦胧红光里摇曳,若是换了平时,定有人要忍不住了。奈何今天在座的两位大佬,都没什么心思,林珵不用说,林斌自己带了人,还觉得十分合心意,也就过过眼瘾。

这顿晚宴,也算得宾主尽欢,中途林珵还和苏昭明对饮了一杯,谢他为曲州百姓操劳之苦。

所以宴席结束后,看着谷嘉义安排的人手脚麻利地收捡着银叶和明珠的时候,苏昭明还好意地遣人上前问要不要帮忙。

有厚脸皮的老兵就笑着道:“这是惦记着你们的仆役辛苦,我们也就来帮忙了。”

问话的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眼里满是惊讶和不屑,这些京都来的人,真是没见过世面!

那老兵却笑着道:“不用谢,真不用。就当我们在消食,晚上吃的好!”

苏昭明看着这一幕,鄙夷地抬起头小声哼了哼,肚子上的肉也抖了抖,“就说什么美人儿都是虚的!钱财才是心头好,京都里被圣上管着,这些殿下们只怕连个捞银子的机会都没有。”

他这话其实也对,林珵是个顶顶廉洁的,日常用度也都是自己的份例和江家这边传下来的的家产。江家到江卿这辈主家嫡脉就是她一个,到了下一辈,那些百年的积累自然都给了林珵。因此,他做到了顶顶廉洁。就连林斌,有了秦家的供给,也不是个手紧的,故而还真没捞过钱。

这些没捞钱的事,江南自然也打听出来了,只是这苏府尹,素来只爱金银不爱美人,固执地认为林珵是个同道中人。

等那老兵带着人回去,把收获奉上,对着谷嘉义道:“谷大人,他们还真是故意试探,拦都不拦我们一下。大堆的银叶子,收着还挺爽!”

谷嘉义拍拍他的肩,“爽等你们回去再爽,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赏。这些东西都留着建河堤,估计你们明天还要忙呢!”

第二天,很多人就知味而来,往曲园里送着大箱小箱的金银珠宝,珍奇古玩、就连名家字画也是数不胜数。

只是被送的人,连看都没看,只留下八喜一个人造册忙的不行,林珵则带着谷嘉义和一种侍卫往河堤处暗访去了。

说是暗访,其实和明访也没有什么差别,毕竟该知道林珵身份的人都知道了。

如果说看到河堤的林珵是面色冷冷的,不好看,谷嘉义就是臭着一张脸。

当然,谷嘉义臭着一张脸,肯定不是因为昨晚的那点子小事,而是林珵明明知道这河堤是用了烂料,还担着可能遇刺的风险跑来这边。

秦家的心思,简直路人皆知。林珵竟然还说一开始外出时风险最小的,秦家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要动手也会选在他找出的证据能威胁到秦家,或者回京能得到极大好处的时候。谷嘉义却不这么想,换了他想干掉一个人,直接弄死,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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