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人心惶惶,竟然不断有人趁夜在城墙上顺下绳子,偷偷的逃了出来,一夜之间被神武军巡防军卒抓获的燕军逃卒达数百至多。逃卒里不仅仅是普通的士兵,甚至还有不少带着官品秩级的,薛焕所部就甄别出一名郎将。
郎将已经算是五品高官,那些七八品的文武官吏自是难以相提并论,秦晋亲自提审了此人,只为了解洛阳城中的基本情况。究竟是设么原因,居然让一名五品的郎将也加入了逃卒的队伍里。
那郎将被活捉以后,反而松了口气,并且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姓名籍贯与官品。
“你身为郎将,再不济也不至于偷偷溜出城来当逃卒吧?”
清虚子觉得甚为奇怪,言语中多少带着些不屑。
“这位真人有所不知,安守忠在洛阳城里杀人如麻,军中但凡不向他效忠的,八成都得破家灭族。小将本来已经向安守忠表了忠心,岂料小将的同僚却故意陷害,族人子弟已经性命不保,如果不是小将见机的快,只怕也成了地下的孤魂野鬼……”
说着话,那郎将的眼圈竟然红了。
清虚子嘎嘎怪笑了两声。
“这等血海深仇,岂能只流几滴眼泪?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郎将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想,做梦都想,可要杀了安守忠又谈何容易?”
清虚子又笑道:
‘这神武军中像你一般的人不在少数,只要你能改过自新,弃暗投明,秦大夫说不定会给你一个机会呢……’
那郎将本来情绪极为低落,听到清虚子的话以后,陡然间又来了精神。
“真人此话当真?”
清虚子差点就把“绝无虚言”的话说出口,但马上想到秦晋就在自己的身边呢,如此当面替人家作保证,可是在说不出口来。
秦晋没有理会清虚子的胡闹,而是直接询问了那郎将:
“你先说说洛阳城内的具体情况,含嘉仓城是否发生了叛乱,安守忠有没有能力扑灭叛乱?”
含嘉仓城主将季武的投书,神武军很重视,但为了谨慎起见不得不仔细斟酌。
“季武的确造反了,不过他打出的旗号和旁人不同,只声称‘清君侧’却没提及反正归唐的事……”
秦晋从郎将的话中发觉了另一些有用的信息。
“难道洛阳城内还有人作乱?”
一说到此处,那郎将表情更是恨然,但话也多了起来。
“确是如此,安守忠在洛阳城内大开杀戒,引得很多人不满,先后举义叛燕,都打着归降大唐的旗号,小将出城之前,至少还有五股叛军在城内作乱,安守忠为了守住安庆绪,避免落到季武的手中,平乱也是束手束脚,弄不好局面就要失控……”
竟是这样!秦晋万万没想,洛阳城内的情况居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乱,非但季武一人作乱,还有更多的人起兵谋反。
清虚子听的发愣,觉得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安守忠如此愚蠢,又是怎么做到宰相高位的?真真让人难以理解。”
他一面摇着头,一面感叹了几声。
郎将显然不赞同清虚子的说法。
“安守忠奸险、残酷,却是不蠢。他只是错判了形势,又急功近利,才致使局面失控……”
清虚子对郎将大为不满,翻了个白眼就打断了他的话头。
“你说说,贫道在为你设身处地的分析,你这厮怎的不知好歹,反而替安守忠那贼说话了?”
郎将一愣,马上觉得自己失言,忘了此时身处尴尬之地。
“真人见谅,小将也是胡,胡说的……”
“好了,别扯写没用的,一边好生坐着去!”
秦晋再也看不过眼,直接把清虚子撵到了旁边,然后又扭过头来问起那郎将关于洛阳城内的具体情况。
“如果让你联络城内,还能不能做到?”
郎将思忖了一阵,答道:
“方法是有的,但小将也不敢做明确答复,只能试试看,有可能成,也可能不成!”
“好,就试着联系,只要能联系上,秦某就让你戴罪立功,别说报仇,将来另娶名门女儿,重新开枝散叶又有何难?”
郎将面露难以置信之色,但马上又涕泪而下。
“秦大夫恩德,小将,小将就算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万一啊!”
的确,从洛阳城里逃出来时,只为了活命,又何曾想过会被唐朝重新接纳,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又如何能不感激涕零呢?
秦晋却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
“别这么急着谢我,你能不能有机会改过自新,全凭能否戴罪立功,懂吗?”
郎将连不迭的用力点着头,表示自己明白。
秦晋又拍了下脑袋。
“看这,都忙得忘了,敢问高名贵姓啊?”
郎将又诚惶诚恐的谢罪,刚刚一紧张连自报名姓都给忘了。
“小将叶继祖,河北清池人!”
秦晋肃容起身。
“事不宜迟,叶郎将今夜就去联系!”
叶继祖自然感恩戴德的又谢了一番,但还是犹犹豫豫的问道:
“不知大夫让小将联系何事?”
正好杨行本赶来见秦晋。
“消息散布出去了,就看城里那帮瓮中之鳖上不上当!”
秦晋肯定的说道:
“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必然会上当的!”
郎将听的一头雾水,又觉得尴尬至极,生怕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又招致杀身之祸。然而,想走又不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