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箭之地开挖,挖到城墙下面,一二百人轮流不停的干活,至少也得半夜的功夫。黄宣干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当年神武军在河东与河南挖洞炸城时早就积累了相当的经验,并且在组建预备学堂时又将这些零散的经验汇总到一起,甚至连各项情况的具体数据都统计的十分详细,就算有不确定的细节,预备学堂的教官们也都在城郊开阔地做了许多实验,以得到第一手的数据。黄宣于被征调之前,一直在预备学堂中充任教官,此时此刻以往的诸多经验就发挥了重大的作用。很多人都不理解,甚至是担心,他们这么做真的能在一夜之间攻陷铁门关吗?挖地道进城这种事只适用于突袭,一旦被发现,人家只须派少量的军卒守住出口便万事大吉了。可是,黄宣不但安排了上千人挖地道,还布置了两千余人在距离铁门关一箭之地外列阵待战。绵延的火把竟延伸到数里以外,远远的于黑暗中看去,声势竟颇为骇人。实际上,这只是一种攻心战术,多数的火把都是在地上的,为的只是达到一种虚张声势的效果。铁门关内的贼人如果不亲自到近前查看,是绝难发现的。一面秘密的挖掘地道,另一面又大张旗鼓的虚张声势,本该秘密行事的却又大摇大摆的拉开架势,难道还怕铁门关内的贼人们发现不了地道吗?况且,铁门关内的贼人十有七八是安西叛卒,有着十分丰富的作战经验,便有更大的几率发现沙州军挖掘地道的行为。黄宣做事很少向部下们解释,他只须部下们依军令行事,一切便会顺利的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正当如火如荼之际,探马急急来报:“找到独孤长史了!”“太好了!”黄宣兴奋的嚷了一声之后,又问道:“独孤长史可曾受伤?”探马答道:“身上的伤不少,应该还不致命!”仅此判断,独孤延靖的伤应该不轻,但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便还有恢复的可能。不过,黄宣并没有回去看望独孤延靖,而是命人传令,好生照料他,要全力以赴的救治,务必使其尽快恢复健康。之所以不回去,是因为阵前的形势更需要黄宣,按照此前的预估,再有一到两个时辰就会将地道挖掘到城下的指定位置,在这个当口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不过,就算同样是两百人一组的挖掘地道,进度也同样有先有后,其中靠近北面的一组竟然比预期中提前了半个时辰挖到指定位置,经过反复的测量以后,确定无误以后,黄宣下令将倒进事先准备好的超大号木箱中。这种木箱长近一丈,宽有两尺三寸,高不足五尺,之所以做成这种长条形,也是出于挖掘地道难度的考虑,木箱的宽度每增加一尺,地道的宽度就要相应的扩大一尺半,必须得留出足够的余量,可以将木箱经由地道抬到指定位置。而地道扩了一尺半,所耗费的工时也会大大增加,因而综合各方面的因素之下,才有了这种尺寸的箱子。名为失毕的突厥长者也在一旁观战,他是黄宣特地邀请来的,此战的目的更是使这些心神散乱的突厥人增强对的信心。失毕看的莫名其妙,早在四十年前他也是突厥部族中数得上的勇士,与草原诸部、吐蕃人包括都打过仗。独独向黄宣这种攻城的法子却甚为罕见。他虽然已经年迈古稀,可性子依旧十分直爽,便毫不讳言的问道:“将军既然试图以挖掘地道之法破城,便应该安安静静的尽可能不被发现,因何又这么声势浩大的派了两三千人在那里示威呢?”其实,这个疑问也是绝大多数军将的疑问,用这种矛盾的战术攻城,还真是头一遭见过。黄宣在谜底解开之前仍旧卖着关子,也不详细解释,只是告诉失毕:“这么做必有其意义,稍待片刻,自然便会知晓其中的因由所在!”黄宣说的很轻松,以至于失毕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想法,难道是自己多年未曾再上战场已经看不懂年轻人的战术了?不过,几经思考之下,失毕还是想不透其中的关键因由,心中不免有几分失望,这个年轻的唐人将军显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睿智,他今夜的所作所为绝对是愚蠢的。该提醒的都已经提醒了,唐人将军不肯听劝告,那就只能等他碰了钉子再说。像这种攻城的办法就算遭遇到失败,死伤也不会过甚,大不了明日等他挫了锐气以后再好好的出谋划策也是不迟的。在失毕看来,这些年的将军已经大不如前,很难再出现王忠嗣、哥舒翰、高仙芝、封常清那样的名将了,从这个自负又有几分愚蠢的年轻唐将身上便可见一斑。与此同时,失毕也在担心,将全族老幼的生死都托付在这个年轻的唐将身上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只可惜,他别无办法,再更强更多的进入西域以前,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黄宣当然不知道身边的突厥老人正在暗暗腹诽自己,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炸成的行动上。提前将装满了的长条木箱抬入地道,一点一点的挪到指定的位置。两条手指粗细的火绳从长条木箱处被引出了地道口,之所以如此是为了防止火绳意外熄灭,多一根火绳便等于多一道保险。这是一次试爆,最终目的是检验当前的装量是否足够将铁门关的夯土城墙炸塌。又是小半个时辰的准备之后,一切终于就绪。其它地道不论是否挖掘完毕,其中的军卒悉数奉命撤了出来,这是防止爆炸震榻了地道,将负责挖掘的军卒掩埋在低下。两根火绳被火把引燃,绳端咝咝的冒着火星,慢悠悠的向地道内部燃烧过去。突厥长者失毕对于眼前的一切都觉得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