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对方杀斗笠男子的决心显然比她预料的要强烈的多,竟然不顾姚和梁锦云等人的夹攻,依然从门、窗等处对斗笠男子接连射击,有暗器有火枪,不顾一切地阻止他接近梁心铭。而斗笠男子则锲而不舍地要接近梁心铭,使出浑身解数反击,一个前扑,从地上滚过来。
就听“嗖嗖”声不断,须臾便没了声音,店堂内陡然安静下来,因为那两方人同归于尽了。窗外的刺客太过于执着杀斗笠男子,自己也被姚等人斩杀。
寂静中,店主人惨叫一声:“大人,杀人啦”
梁心铭刚要摆出官威,震慑众人,收拾残局,忽听桌子底下“哎哟”叫唤不绝,方想起唐知府还躲在桌下呢,忙对冲进来的衙役们道:“扶唐大人起来。”
又喝命外面的梁锦云,“疏散百姓!”
又吩咐姚,“保护好现场。”
她自己则大步走向斗笠男子。
赵子仪紧随其身边。
斗笠男子肩头、胸口都沁染了鲜血,眼神黯淡无光,躺在离梁心铭桌子一丈远的地方,他终究还是没能接近她。
梁心铭在他身边蹲下来,看着他问:“你是何人?你拼死要见本官,所为何来?”
男人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梁心铭伏下身子,靠近他嘴边,侧耳倾听。
这是很危险的,万一这人心怀不轨,以此吸引她靠近,这便是杀她的绝好时机,可她还是胸有成竹地来了。
赵子仪想阻拦,又知道她不会听,索性不开口,左手抓住她胳膊,随时准备将她拉开;右手紧扣短匕,蓄势待发,全力防范,随时准备给地上男人致命一击。
所幸那人已是强弩之末,梁心铭听了一会,便一脸遗憾地直起身,手撑着膝盖默默看着他。良久,她才伸出双手,一言不发地在他身上寻摸起来,怀里、腰间,都搜遍了,甚至将他靴子也脱了,什么也没找到。
她起身,问缩在一旁的店主人:“这人你见过吗?”
店主人哆嗦道:“没,没见过。”
梁心铭叫道:“来人,将他抬出去。让百姓都来认人,看谁之前见过他。”说罢和赵子仪走出去了。
外面死了五个人,倒在不同地方,姚带着人在现场守着,不许百姓靠近,见梁心铭出来,忙叫道:“大人。”
梁心铭先问:“你跟着他们来的?”
姚低声道:“是。”
遂将追踪经过简要说了。
今晨,他假装离京,却带着手下分散开来寻找梁心铭所说的那几个来历不明的雇工。那些人虽逃走,却不是一点踪迹没留下,工地上的民工、附近的百姓有看见的,衙门的人一打听就问出来了。卿陌等人负责打听,追踪任务却交给了新来的姚他们,很快便发现目标。
“属下没想到,他们的目标不是大人,竟是那个戴竹斗笠的人。大人,那人可说了什么话?”
梁心铭看着他,轻轻摇头。
姚惭愧道:“属下失职。”
梁心铭道:“你不必自责。”
谁能想到呢,连她也没想到。
她自去尸体前察看,这五个人都孔武有力,体型彪悍。有两人手上拿着手枪(火枪),约一尺多长,在这个时代,算很先进的热武器了;另外三个人则使用的是暗器。
梁心铭初步判定,这些是军人。
赵子仪低声道:“大人,这不是一般的刺客。属下觉得他们像军中的人,而且不是普通地方禁军……”
梁心铭听着,忽然转过脸,把目光转向围观的人群,在酒馆拐角墙根下,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缩坐在那里,蓬乱的头发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他衣袖上染血,也不知是刚才混乱中被误伤了,还是被刺客的鲜血溅到身上。梁心铭站起身,慢慢走过去。
赵子仪不知她要干什么,忙随她走过去。
那孩子视线随着她动。
梁心铭走到她面前,站住。
那孩子便仰望着她。
梁心铭看清楚了,这应该是一个女孩子,黑眼珠极灵活,此时却深深地看着她,似乎在审视,又像是戒备。
梁心铭问:“你胳膊受伤了?”
女孩子不说话。
梁心铭问姚:“谁伤的她?”
姚忙道:“属下没留意?”
梁心铭又问周围百姓:“这孩子谁家的?”
酒馆的伙计忙道:“她不是我们这儿的人,是个要饭的。这两天都在这坐着。小的还给过她馒头呢。”
又有几个人出来作证,说这是个叫花子。
梁心铭道:“她被误伤了,带回去叫神医看看。”丢下这句话,转身又吩咐衙役:把尸体都抬回去。又问围观的百姓,可有人认出戴斗笠的男子,可知从何处来的。
众人都说,没见过这人。
梁心铭便吩咐,将人带回去。
回到家,将小叫花子交给欢喜,梁心铭和赵子仪去了东次间,“大哥坐。大哥对刚才的事怎么看?”
赵子仪把她上下一扫,似乎庆幸她的安然无恙,又对之前的情形心有余悸,后怕地责怪道:“大人刚才太鲁莽了!那人来历不明,大人怎可轻信?万一……”
梁心铭看着贴身第一大护卫,心里淌过一道暖流。为使他安心,也因为他是自己首席护卫,她应该将局势分析给他听,省得他在紧要关头做出错误的判断。
她便郑重道:“他们的目标不是本官,大哥也看到了。”
赵子仪道:“那也不该冒险。”
梁心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