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终日人心惶惶,伺不伺候的好我另说,还要担心是否有天沦落成他这样。”

“他们若是尽心伺候你,自然不必担心这种事。我把他们这几个放在无人居,并不是让他们见风使舵,倘若他们弄不清楚谁才是无人居的主子,全部拖下去杖打也不为过。”

“王爷息怒!”底下一片哀嚎,男女皆有,我从人群中找到画眉的身影,蜷着薄弱的肩膀跪在角落,她今日梳着齐眉的双平髻,鬓发顺从垂下,随着她呼吸微微起伏。我魔怔了似的,回想起那夜她跪在我眼前哭泣的情景,总觉得对她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愧疚,竟生出了想保护她的yù_wàng。

到底说来,画眉也只是个不超过十五岁的孩子,瘦小的身子端端正正的跪着,更显得颤颤悠悠,刮来一阵大风会把她的衣裳吹得鼓起。与刚来时比较,她的身子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消瘦下去,她在这里过得不愉快。也是,这个年纪正是承欢父母膝下的年纪,她过着对她而言水深火热的日子,又怎么会快活?

“王爷不常来,大概有些事不知道。我喜好安静,平日只让池临和月绸随身伺候,他们这些杂役怎么有机会进我的内寝?”

“这么说是处置不当,他二人其中一个也要跟着处罚。”

我有些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床沿边的地上到处都是干透发白的粥水,甚至有被人踩到的痕迹。

我脸色一白,忽然想起昨夜韩世琤来过,这些脚印十有八九都是他的。

我呵呵假笑:“王爷确实冤枉他们了,昨夜池临给我送了粥,当时叶神医也在场。碗有点烫,我不小心打翻了粥碗,夜太深了,是我叫池临别收拾,只叫他把碗收走。此事因我而起,池临不过是听我的意思去办,更是和下头的杂役一点关系都没有,殊不知王爷把气撒在他们身上,实在罪过。王爷要罚就罚我,要是知道王爷会一早驾临,说什么我都会叫他们把这里扫干净来迎接王爷。”我边想着措辞,早先一心想着瞒天过海,却越发觉得解释越多越显得多余,还好他并没有发现我眼里的迟疑。

“手可有被烫伤?”他轻轻握住我的手,那是我第一次牵他的手,比凉亭里棋盘上的玉子要暖几分。我不由得想道,原来二王爷真不是石头做成的,至少比那些石头有血有肉多了。

“这点小痛小痒不算什么。”烫伤的人又不是我。

不知道池临有没有上药,他这么执拗,说了也不一定会听。

“你身边只有两个人始终少了些,你一出事,他们便乱了手脚,不如让老王挑几个老成持重的婢女来服侍你。”

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是他想在我身边安插几个眼线吧。说实话,我还不相信二王爷,心里总认为他同样对我心存芥蒂,但嘴里还是要百般讨好他,“有他们两个就够了,王管家安排得妥当,多一人太吵,少一人又恐池临月绸忙不过来。”我深知二王爷是个明白人,话里的用意不必明挑他能听的出来。

他果然不负我所望,眼风不变,缓缓说道,“那就依你的意思吧。全部退下,记住,今日你们是因为株幽公子才免去责罚,若有下次,你们自知什么后果。”后半句是对一干奴婢杂役说的,粗糙的嗓音听起来却狠厉十分,叫人心里怪不舒服。

他们各自抖着身躯,千恩万谢的叩拜,“谢王爷,谢株幽公子!”

退出去的时候我数了数,发现又少了一个人。

二王爷手心覆在我额头,“还好烧退了,感觉如何?”

我揣摩他面纱下的神情,好奇他此番会做出什么样的神色来,可惜面纱一直固若磐石的贴在他脸上,他也丝毫没有让我一睹真容的意思。我略有些失望的低头,实话道,“好多了,喉咙疼而已。”

他握住我手指的力度不增不减,一直都是恰到好处的力度,如他本人从我醒来至今,都与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说,“往后不可如此冲动,梅殊。”

我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不太相信他刚叫我什么。

他仿佛没注意到我的表现,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倘若大夫晚来一步,即使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我何尝不知,可是我不赌一把,如何赢得你对我心生愧疚。

或许那玉佩对他确实重要,我舍命为他捞玉佩才让他动摇了。

过程不重要,我在意的只是结果。

“有叶神医在,区区小病何足挂齿。”我露出牙齿笑,“真巧,他又救活我一次。”

“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好运。”他对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还能承受几次这样的病痛。”

他言语责怪,眉间隐隐约约可见怒气。他该不会看出我的意图现下在试探我吧?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我一笑置之,我是被韩世琤打包成礼物送来,不管二王爷与韩世琤关系多好,这人只能信三分,谁知道哪天相好的人是否会反咬你一口。

二王爷与我之间的距离不就因为他还不完全信我,要让他对我卸下防备,我得做些什么了。

我顶着狂跳的眼皮矢口否认,“我绝非故意跳下池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回过神来已经站在水里,难道不是二王爷你推我下水?”

他眉头皱出了个深疙瘩,“我与你离那么远,如何推你下水?”

“那就是了,当时情况紧急,你和长公主身份高贵,无论如何都不能下水捡玉佩,能下去的只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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