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只想说,救命啊!能用英语抵债吗?!

“心结湘川渚,目散冲霄外。清泉吐翠流,绿醽漂素濑。悠想盻长川,轻澜渺如带。”

夫子清朗的吟诗声中,顾怀努力识字,觉得自己仿佛既要克服古文的痛苦,还要忍受外语的折磨。

谢夫子讲得倒很有意思,从这个诗人的生平说起,又说了许多轶事,引得大家纷纷讨论,氛围比起仙学课上要热闹得多。

顾怀半心半意地听着,一面取出纸笔来,试图把他念到的那些自己不认识的字记下来,标注拼音——没想到这支笔倒极为好用,虽是毛笔,却不用他亲手书写,也不用蘸墨。展开白纸,那支笔便浮在纸上,他心中怎么想,笔就怎么写,比打字还方便。

如此似懂非懂地听完了一堂课,记满了整张纸。

谢夫子见他如此用功,不由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对众人道:“请回去熟读郭璞十四首游仙诗,再追作一首,明日交来。”

顾怀:“……”弟子做不到啊!为什么别人修仙只要练功就可以了,他还要写诗啊?!

好在这次哀嚎的不止他一人,许多水阁中人都闹了起来,抱怨着不会作诗。山殿的人倒是十分淡然,显然从小饱受荼毒。

谢夫子长袖一挥:“尚未一试,焉知不可?”

一人忽叫道:“打油诗也行吗?”

水阁中人哄然大笑,显然是想起了昨日喝酒时那首歪诗。顾怀大笑着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姓王的弟子。

谢夫子笑道:“只要出于玄理,归于老庄即可。”

谢夫子走时日至当头,大约已是午时,众人都纷纷散去了,凌容与跑得最快,带着那四个随从,一头扎进了山林里。

文盲顾怀心情沉重地把笔记揣进怀中,将笔还给了楼小约。

昊蚩没心没肺道:“我们去用饭吧。”

顾怀奇道:“我们不是已经辟谷了么?”

“那也可以用饭呀。”牧庭萱笑吟吟跟过来,“我也去。我们去吃烧仙草吧!”

“咦,这里也有烧仙草么?”

“当然有。”

于是当司空磬吹了口气,把火堆熄灭,然后从架子上的锅里舀出几碗食物分给三人的时候,顾怀终于吃到了修仙界的“烧仙草”——这一碗又香又辣,又软又韧,看起来像一把野草,嚼起来像海带的仙草,还真的是“烧?仙草”。

四周是空旷的草地,顾怀捧着碗坐在地上,还在纠结课后作业:“你们想到怎么写玄言诗么?”

“怎么写?”司空磬不知从哪取出四双筷子分给几人,满不在乎地道,“乱写呗。”

昊蚩道:“不用担心了小师兄,我相信水阁里的师兄弟一定写得比我还烂,哈。你若写得太好,反倒奇哉。”

“不思进取!”牧庭萱瞪他一眼,“谁说我们水阁没人会写?迟弦郁师兄的玄言诗就写得极好。以往许多修仙界会作玄言诗的也都是水阁的人。那个郭璞,不也是水阁中人吗?倒是山殿中人,鲜少听闻有谁写得好。”

昊蚩乐了:“说得对!今日谢夫子说得那几个诗人,不全都是人间界上来的,定然都是我们水阁中人。”

司空磬翻了个白眼:“傻孩子啊,你道玄言诗有何用?本就是给留在修仙界或是自行下界的修仙者学来忽悠人的。山殿的人都是一心飞升的,自然不会在这上头花心思。”

三人一愣,都露出“原来如此、竟然如此”的恍然神色。

吃过午饭,司空磬起身拍了拍衣上的灰尘,道:“好了,我要往秦御峰去,得先走一步。昊蚩你也快些,照业峰可也颇远。”

昊蚩嘿嘿一笑:“谢师傅没那么讲究。再说,我还有几张驾云符。”

顾怀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拉了司空磬一把:“你们去哪?”

“……”三人都怔愣地看着他,对这个显然他理应知道却竟不知的问题有些惊讶。

顾怀抿了抿唇,拿出了准备了许久的说辞:“其实……自我昨日接受了日神传承后,许是难以承受传承的冲击,脑中一片空白,竟将许多常识忘得一干二净。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更不知如何是好。”

他抬眼望着三人,苍白的脸上神情凝重又焦虑,看上去无措极了。

向这三人坦白是顾怀昨天便开始思考的对策,毕竟对于修仙界的一切他都一无所知,要想一直糊弄下去实在不太容易,不如索性摊开了示弱,反而能更快地直接从这几人身上获取需要的信息,也能更快地进入角色。敢这么做,也是因为他知道这三人都是燕顾怀的死忠,加之这两日的观察,三人此时与燕顾怀也未曾太过熟悉,故而既能够为他保密又不至对他起疑。

而把因由推在日神传承之上,则是考虑到恰好时间合适,并且日神传承神秘而强大,说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怎会这样?”牧庭萱已惊得跳了起来,“日神传承竟有如此损害!你可告知爹爹了?”

顾怀连忙摇头:“我也是昨日下山才发现的,但我只是一时忘记了许多常识,境界尚算稳固。阁主这几日一定忙着钻研涅槃焚天掌,这点小事就无需他挂怀了。”

司空磬蹲下来,试着给他探了探脉,拢眉道:“境界的确还稳固,但你究竟忘记了什么?”

“一些小事,却是十分要紧的事。”顾怀叹了口气,“譬如,如何运气,何时须得运气,如何洗漱,寻常课业……”一面数着,一面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昊蚩松了口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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