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商四忽然问:“你那厨子呢?”
傅西棠:“太平洋。”
“托他跟九歌问声好,再不把我让他买的丝线邮回来,老子拔光他的鸟毛。”
九歌就是与傅西棠同去昆仑山的那只凤凰,这些年一直漂荡在外,做一个不怎么合格的国际代购。至于厨子能不能碰到九歌,那商四可不管,反正他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发出最后通牒了,下次见面一定让那只死鸟变成秃头。
“你就不怕他跟陆知非告状?”
“放屁,我怕过吗?”商四说完,又接了一句:“谁他妈敢告我的状,老子弄死他。”
惧内,是一个大佬的优良品德。
傅西棠喝着茶,忽然想起什么,问:“听说城北有一家妖怪经营的夜间菜市场?”
商四答:“是啊。你那北国专列造好之后,各地的东西开始流通,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吃是生活的最终奥义。人类世界的东西对于妖怪来说虽然也很美味,可只有妖怪才能吃的各类妖果,生长在各种奇绝险地的珍贵食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妖市的兴起,几乎是时代发展必然的产物。
商四这样的老饕,和祛黎那样的已婚醋男,都是那里的常客。
“我说你不会也想挎个菜篮子去买菜吧?”商四又问。
“我不能去?”傅西棠反问。
商四挑眉看着这位清贵大老爷,说:“你别让他们给你铺个红毯就行。”
傅西棠对此不予置评。
商四待了半天,最终被他家陆圆圆一个电话call走了。傅西棠把他送到门口,商四便又回过头说了一句:“记住四个字,求仁得仁,别太苛求了。”
“我知道。”傅西棠说。
于是商四挥挥手,跨上他炫酷的重机,走了。
傅西棠看着他的背影,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他知道最近的太平有商四的功劳,他敲打过附近的妖怪,免去了傅西棠在整理心情至于还要应付他们的麻烦。
尽管他们或许都是出于好心,想要来慰问他。
可傅西棠暂时只想跟许白在一起,每天听他唠叨外边的趣事,偶尔看他撒撒娇、发发小脾气,抱着他守望每一个日出,心里才能平静得下来。
晚上许白回到家,照例洗完澡就瘫在沙发上,只有那张嘴不停哼哼唧唧召唤“傅先生”,一直叫到傅西棠过去把他的嘴堵住为止。
许白仿佛把傅西棠的吻当成了自己的药,不管在外边有多累,只要回家之后能亲亲他的傅先生,就会觉得明天又是充满干劲的一天——认真工作,包养傅先生。
吃饭的时候,许白殷勤地给傅西棠夹了一块牛肉,问:“傅先生,你上次说,你跟四爷还有六爷都是票友,梨园行是你罩着的,是不是啊?”
傅西棠点头,“嗯。”
“那您教教我呗,明天上午我要开始上戏曲课了。”许白仔细翻看过剧本,其实整个剧里需要他唱戏的部分总共加起来不超过五分钟。可这五分钟,或许得拍五个小时,训练时间就更长了,神韵、唱腔、仪态,缺一不可。
他得练,勤奋刻苦不在话下。但如果身边有一个外挂,不用白不用。
“京剧?”傅西棠问。
“不是,是昆曲《游园惊梦》。”
闻言,傅西棠的记忆似乎被触动了,眼神里露出一丝怀念。许白知道哪些资深票友大多都能唱上几句,只是不知道傅西棠唱的是什么剧。
他正期待着傅先生能一展歌喉,结果傅西棠却只是笑了笑,说:“改天我带你去拜访一位老朋友。”
这个改天来得很快,傅西棠只打了一个电话就搞定了。第二天的傍晚,他去训练场接了许白,吃过饭,就径直带人来到了一处隐藏在胡同深处的四合院。
胡同里,叮铃叮铃的自行车铃声清脆悦耳,装修精美的小店坐落其间,古老与新潮同时绽放着光芒。那家四合院的门口,挂着一个金色的鸟笼,鹩哥单脚站在鸟笼里看着两位客人,拍拍翅膀,大叫着:“来人啦!来人啦!”
许白好奇地伸出手指逗了逗它,不一会儿,老旧的木门就被打开,在他身后发出“吱呀”的声响。
他回头,就见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气质俱佳的高瘦老爷子快步从门口走出来,望着傅西棠满目激动。
“傅先生,真的是你啊,傅先生……”他的眼眶有些泛红,伸出去搀扶傅西棠的手,都有些颤抖。
傅西棠反过来将他搀住,道:“是我,我回来了。”
老爷子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时,他才瞧见旁边还有个人,不好意思地朝许白点点头,而后侧身让到一边,恭敬有礼地请他们进去。
走进大门,入目便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四合院,一盆盆花草整齐地摆放在院中。井边的一棵大枣子树下,还放着一张红色小矮桌和一把躺椅。
许白四下打量了一遍,这整个院子,都跟老爷子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净整洁。老爷子也像是特意拾掇过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白色的对襟长衫,很有些文人雅士的风范。
“坐吧,快坐。”老爷子亲自端来了茶水,许白要帮忙,还被他一把按在小凳子上,力道大得许白都没能站起来。
还是傅西棠发了话,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