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我心爱的人,明日醒来,你所有的烦恼,都会不见了。

他拿着皇甫庆的佩剑走出了房间,便看到了皇甫玄笑着的脸,将背后的门关阖上,缓缓地拔出了剑。

他知晓他是打不过皇甫玄的——但他此刻了无牵挂,便徒生了诸多勇气,不惧死亡,甚至是期待着死亡的。

他的剑被挑开,身体摇摇欲坠,再又一次徒劳无功的进攻后,狼狈地跌倒在了地上。

雨依旧在下,模糊了他的眉眼,也叫眼泪汹涌而出,难以抑制。

——他打不过皇甫玄,没办法为家人复仇。

——他深爱着皇甫庆,却亲手抹掉了他爱他的痕迹。

——他欲做那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却终究过不了心底的良知底线。

他抹去了脸上的水,便见那皇甫玄撑着一把伞,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苏风溪挣扎着坐了起来,皇甫玄竟蹲了下来,叫苏风溪不必抬头看他。

“苏风溪,你做得很好,甚至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好一些。“

“……”

“既然打不过我,便同我与庆儿回去,这些天的事,都忘了吧。”

“……”

“庆儿忘了你,对你对他来说,都是件好事。”

“你是我杀父仇人……”

“但你杀不了我,庆儿活在这世上一日,一日你便狠不下心。”

“……”

“苏风溪,庆儿是真的喜欢你。”

22.

皇甫玄向苏风溪伸出了手,许是因为怜悯,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苏风溪拒绝了皇甫玄的手,挣扎地站了起来。

皇甫玄不会杀他,他不会死,那下一步,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偌大天涯,无一处是他想去的地方,而就在此时,皇甫玄让苏风溪忘了过去,同他和庆儿一起回魔教。

苏风溪反问皇甫玄,怕不怕他会伺机报复,皇甫玄却笑着道,皇甫庆活着一日,他便一日下不去手,又道自己已得了重病,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两年,便会死去,魔教其他相干之人,苏风溪尽可杀了报仇,他不会多作阻拦。

这番言论像是骗局,苏风溪却清楚知晓,皇甫玄从来都不屑说谎,眼前的死局转瞬多了一条生路,纵使坎坷痛苦,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但苏风溪在瓢泼大雨中止不住泪,他问他的仇人、他爱人的父亲:“你不想杀我,为何要赶来拆散我们?”

皇甫玄轻挑眉梢,从容答道:“我唯一的儿子,要同世仇之子纠缠在一起,我又岂会袖手旁观?”

苏风溪闭紧了双眼,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中挤出般:“你倒不如杀了我。”

“活人如何比得上死人?”皇甫玄走近了几步,将手中的伞遮在了苏风溪的发顶,“终有一日,吾儿会得知真相,我舍不得叫他恨我,你自然可以陪着他,或许哪一日,他便会恢复记忆,再同你在一起。”

荒谬绝伦,荒诞不经,却像黑暗中的一抹光亮,明知是飞蛾扑火,却舍不得放弃,做不到遗忘。

便抛弃了原则,舍掉了过往,如一具空壳般点下了头。

…………

皇甫庆终于醒来,他看着苏风溪的眉眼,笑着问:“你是何人?”

我是你的相公,是你爱的人,是你的师兄,是你的挚友,也是你的仇人。

苏风溪略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狼狈地逃离开。

当他看见他眼底的陌生时,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那个全心全意爱着他,同他伴过数年时光的少年,已不复存在。

他“死”了,死在他递过的断情水下。

他无法面对这个陌生的皇甫庆,纵使他爱着他。

皇甫庆恢复得极快,记忆碎片迅速地补全,人的自我暗示会抹去所有的断裂点,数月之后,便连失忆这件事都变得模糊不清。过往的那一段记忆,仿佛不应该存在一般,被主人割舍得干干净净。

皇甫庆亦能道一声“师兄”,只是这句话中再没有什么情意绵绵,有的是三分热络和七分试探。

过往浓烈的爱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单薄如纸的兄弟情义。

皇甫庆回归魔教的第九十七天,江南那位大师终于将一对佩剑重铸成了两把剑,一剑名为赤炎,一剑名唤碧游。

苏风溪与南三直一起立在台阶下,便见皇甫庆挑了那把赤炎,又双手举起了碧游剑,顺台阶而下,一步又一步向下走来。

南三直站得靠近些,这也是皇甫玄的意思,但皇甫庆却越过了南三直,直接将剑压在了苏风溪的怀里。

皇甫庆的嘴唇开开合合,像是说了什么,苏风溪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盯着那人的脸,在心底无声地叹道:“够了。”

纵使他非他爱人,他待他如兄长,但心底总记挂着他,便也够了。

他二人不该在一起,便如此以兄弟之谊,不远不近地相处着,对双方都好,都是一种解脱。

过往的风花雪月,爱与恨,甜与苦,叫他一人记得便是,他已束在原地,总不该圈着皇甫庆。

他的庆儿,当大步流星向前走,不必为儿女私情苦恼发愁。

他的庆儿,当锦衣玉食立于万人之上,不该为他人放弃一切选择平庸。

他的庆儿,当无忧无虑天真烂漫,不必知晓人间疾苦,受爱恨纠葛。

愿将所有刀刃对准自身,不愿伤他一毫一分。

23.

然而时间万千事,总不能得偿所愿,司徒宣下毒,皇甫玄坠崖,白明玄筹谋其中。苏风溪去了一次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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