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微微一怔,很快笑道:“我年少时气盛,遇事总是不加思考,又喜欢强出头。且我家中势大,我父亲总担心我会闯祸,他想告诉我潜龙腾渊不露锋芒的道理,幸而现今我已改了性子,否则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不论实力差距如何,只要一言不合,我一定已一剑捅了上去。”
黎穆十分吃惊,他想不出那样的顾渊会是什么模样,大约是他目瞪口呆的模样太过有趣,顾渊已忍不住笑了起来,又伸出手摸一摸他毛茸茸的耳朵,笑吟吟道:“我歇好了,我们动身吧。”
他心知黎穆是为了让他休息才谎称自己累了,他当下虽不曾拆穿黎穆,却也十分感激。黎穆拄着剑勉强站起来,顾渊要伸手扶他,他却一脸固执地推开顾渊的手,说:“我自己能走。”
顾渊只好跟在他身后,见他走得实在辛苦,便故意沉下脸来,气呼呼道:“我生气啦!”
黎穆不明所以,回首看他,问:“你怎么了?”
顾渊说:“我不高兴。”
黎穆满心莫名,不明白自己哪儿惹了他不开心,小心翼翼地问他:“为什么?”
顾渊冷哼一声:“你不听话,我自然就不开心了。”
黎穆更加不解,顾渊竟真的不理他了,他不知如何才好,万分着急,却听得顾渊接着说道:“你走过来。”
黎穆只得乖巧走过去,顾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搀住他的手,说:“明明受伤了,还要如此逞强,我如何不生气?”
黎穆先是一怔,随后几乎连尾巴都翘了起来,十分高兴,主动挽住顾渊的手,说:“可是潜之你累了!”
顾渊摇头笑道:“我无妨的。”
他一面在心中想,这小狼崽子就是好哄,随随便便两句话他便开心成了这副模样。
到城外时,天已大亮,他们走不进城,只得躲在城外野林子里,顾渊又烧了一张纸符,将此事告诉易先生,易先生传话回来,说他会出城找他们,让他们在原地等着。
顾渊与黎穆在原地等了片刻,易先生果真赶了出来,他为黎穆带了遮挡耳朵的斗笠,一面又检查过黎穆的伤势,觉得并无大碍,便以术法为他疗伤。
顾渊在一旁坐着,他觉得易先生疗伤的手法有些生疏,显然是不经常用这个法术的。这倒也是正常,他毕竟不是专攻此道,好在他修为深厚,不多时黎穆身上的伤口便已经愈合了大半,结起痂来,他大约是觉得很痒,却又忍着不敢去挠,只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待疗伤结束,易先生又为黎穆复原了衣裳,顾渊这才走上前去,与易先生道:“多谢先生大恩大德——”
他一句话还未曾说完,易先生已扶住他的手拦住他,捋着胡须笑道:“顾少庄主,你已要结草衔环了,现今还想要如何报答?”
顾渊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言下之意便是不要顾渊再如那一日般谢他了,顾渊正不知如何是好,易先生却又拉着他走到一旁,像是防备着黎穆不让他听见二人交谈一般,说:“顾少庄主,老夫不求你结草衔环来报,只有一事你要记着,若你能做到此事,那便足够了。”
顾渊慌忙道:“先生请说。”
易先生看一眼黎穆,反是闭了嘴,以术法催动声音传入顾渊耳中去,显是极不想让黎穆听见此事。
“顾少庄主,此话让你那朋友听见了终归不好,所以老夫只能告诉你。”易先生说道,“我虽不是迂腐恪守正道之人,可你记着,今日他已下手杀了数人,那难免便会有下一次。”
顾渊仍是皱着眉,他不知如何回答这一句话,想要摇头,心中却也有些害怕。
那剑上的黑气仿佛已经植进了黎穆心中,上一回也是,黎穆不曾拿着剑,只是生了气,手中便有黑气萦绕,而他心神似乎都受着那黑气影响,并非完全能由他自己控制。
顾渊开口道:“前辈,你且等一等。”
他转身回去,让黎穆将剑给他,又拿到易先生面前,交给他仔细查看。易先生伸手摸了摸剑鞘,想要将剑□□,那剑却纹丝不动,他皱起眉,说:“剑上有古怪。”
黎穆道:“我能将剑□□。”
世上认主的剑不少,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易先生却慌忙阻止他,又令黎穆伸出右手来,他摸了摸黎穆的手腕,黎穆显是并不喜欢被人触碰的,微微皱着眉,却碍于顾渊的面子而不曾发作。
顾渊问:“前辈可是看出了什么?”
易先生口中喃喃念了一句咒决,手中掐了剑指,按在黎穆的手腕之上,仿佛捏住了什么东西,凭空往外一扯,竟带出一抹浓黑之气来,顾渊大惊失色,黎穆却吃痛般闷哼一声,按住自己的胳膊,额间满是细汗,显是痛苦不已。
易先生见他如此难受,慌忙停了下来,那黑气消散不见,黎穆咬牙捂住自己的手腕,浑身紧绷,顾渊犹豫片刻,便走上前去,轻轻按住黎穆的肩。
黎穆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他松开手腕,反而是握住了顾渊的手,低声说道:“潜之,我没事。”
顾渊想要抽回手来,黎穆却稍稍用了些力气,算不了握得太紧,而顾渊也只是稍稍一挣,便任由他握着。
易先生却并未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他一脸严肃,对黎穆说:“你绝不可再碰这一把剑了。”
第26章
易先生所说的这一句话,顾渊可谓是万分认同,他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