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苑,字文覃。”沈苑被宋楠楚的笑晃花了眼,心里颤巍巍的。他从不知道,原来竟有人的笑可以是如此好看。
宋楠楚瞪了一下眼睛:“还有字?文覃?什么覃?”
“手。”沈苑握过宋楠楚的手腕,愣了一下才在他的手心写字。
“哦?”宋楠楚仔细看了一下那个‘覃’字,笑,“文覃,倒是个好字!”
沈苑挑眉:“好在哪?”
“覃有深广延长的意思,看来为你取字的人希望你能继承他的衣钵啊。”宋楠楚说得头头有道,倒教沈苑发了愣。
这个字是父亲起得,父亲是个商人,成年在外各处营商,一年半载的都见不到他的人。的确,成年时,父亲的确有要把家里的产业交给他的打算,他那个时候做了什么?好像是拒绝了。
他自小身子不好,家里请了武术师傅教他武艺。本意是让他强身健体,可他却爱上了练武。
也莫怪父亲当年把他打得遍体鳞伤关在祠堂里了,原来竟是从小就寄予在他身上如此重的厚望了。
沈苑抿了抿唇,觉得有些难过。年少时他认识了被封王在外的顾止袁,蒙得赏识。改朝换代之时,他也是出尽了全力。正是出尽了全力,才叫他家被人一夜之间尽数屠尽。
依稀可以记得他那日站在死人堆里时看到的一切,他看到自己的父亲手里握着的是他自小用惯了的玉质小算盘,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匍匐在地上表情扭曲……
心里的悲伤一下子被扩散了开来,沈苑的表情渐渐变得扭曲起来。
宋楠楚拍了拍自己的嘴,赔笑:“沈大侠莫怪罪,我这人就是这样,说了什么得罪你的话你也莫往心里去。”他看得出,沈苑很难受,以致脸都扭曲了。
沈苑回过神来,摇摇头:“不怪你。”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徒徒招来了祸端。
“沈大侠心如明镜得很。”宋楠楚装模作样地握拳鞠躬。
“一口一个沈大侠的,你倒也会说得很。”沈苑上下扫视着宋楠楚,片刻之后觉得,这人不过能说会道了一些长相出众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不过,倒真也没有愧对‘虚妄’二字。
宋楠楚见他扫视着自己,挑眉,浅笑:“不然我这‘虚妄’二字从何而来?”
沈苑摇摇头,不做声,转身一个轻功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失望,灭顶的失望。他想,此行果然是来杀人的。
宋楠楚咂咂嘴,冷笑:“不过……如此。”
说罢,他朝背对着沈苑离去的方向大步走去,腰身挺直,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一切,若是至此也就算了。
沈苑看着渐渐落下山去的太阳,抬头看向树上的江君涸:“偏生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一样,由不得我去控制。”
“之后?”江君涸从树上跃了下来,摇摇头,“之后的事情过后再说吧,我今日忽然没了兴致。”
“主子,你这是勾起了我的回忆却又强行掐断?”沈苑失笑,“这可不行,这还只是个开头。”
江君涸转过身,拿扇子轻轻敲了一下沈苑的额头:“沈苑,那些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不是吗?”
“但是,开头却是好的,即便再过三百年我都忘不掉的。”沈苑摸摸额头,“让我讲下去吧。”
“好吧,你讲。”江君涸最终还是妥协。
伤人的不是往事而是回忆。
那日的初次谋面之后沈苑再未见到过宋楠楚,宋楠楚像是消失了一般。沈苑倒也不是急着要杀这个‘虚妄公子’,但要杀的人不在眼皮子底下总归缺乏安全感的。
但,沈苑也不用特意去寻那宋楠楚。三日后,宋楠楚被人架上公堂,安以杀人之罪。
沈苑听说了之后起先是一愣,随即却笑了。被人架上公堂?到底是有多不招人喜欢才会被平民百姓架上公堂?
他笑了一会儿后决定亲自去瞧瞧那‘虚妄公子’的惨样。
“大人真会说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沈苑觉得这倒是有趣得紧。
只见公堂之上,宋楠楚一袭白衣随意站着,一手背在腰后一手在前面比划着,一副书生模样。
“大人可是有证据说我杀了那凌家小姐?”宋楠楚眉飞色舞的,头微微扬着,瞧着有几分骄傲,“我与那凌家小姐素不相识,何来杀她的理由?即便我杀了她,那凶器在何处?一无证人二无杀人动机三无凶器,大人,你这案子判得可真叫人……贻笑大方!”
一段话,条理清晰,理由确凿,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沈苑挑眉,双手环胸。
这‘虚妄公子’当真有几分本事,却也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本事。
“还有……”
公堂上正在抹汗朝师爷挤眉弄眼的知府一听‘还有’两个字一哆嗦,下意识去看立于公堂之上的宋楠楚。对方轻轻一笑,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冷笑。
他说:“我可是有证人证明我的清白的,大人!”说着他又朝着立在两边的捕快笑,“李捕快,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李捕快冷哼一声:“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两个合谋杀了那凌家小姐?况且那人腰间有剑,不正好做了凶器?”
“啧啧……”宋楠楚咂了咂嘴,转身站定,目光透过重重叠叠的人群,直勾勾看着站在人群之中的沈苑,“沈大侠,有人说你的剑是杀人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