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过长长的走廊和嘀嗒作响的房间,哈利推开房门,一片吵闹声如同海潮将他们包裹住了。德拉科惊愕地看见那群食死徒和凤凰社的成员打成一团,各种魔咒四处横飞,他有些紧张起来,哈利看了他一眼,抓了抓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害怕。
哈利带着他穿过了混乱的大厅,径直拐进了大脑室。大脑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四处摆放着装着人脑的玻璃瓶。一个男人全身被白花花的脑子纠缠着,瑟缩在墙角。
哈利没有看他一眼,拉着他走到墙边坐下。他们静静地靠着墙壁,望着墙壁上摇晃的水浪波纹。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哈利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飘渺:“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熟悉?”
德拉科下意识点点头。何止是熟悉,他觉得悲伤和疼痛的感觉扑面而来,像是一场风暴。而这风暴中又夹杂着一丝丝解脱的宽慰和不悔的坚定,浓郁苦涩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你的父亲带你来过这儿吗?”哈利又问道。
“没有。”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摇头,随后便陷入了新的困惑。如果不是父亲曾带自己来到这儿,那他为什么会感到熟悉?
“没有是正常的,这儿一直都不对外开放……神秘事务司一直在钻研很多人类至今都无法理解的事物。这些事物有时比魔法更加玄妙,它们贯穿了人类的整个历史,是所有的文学作品中永恒的主题……比如智慧、宇宙、预言、死亡……以及爱。”
德拉科转过头去看着他,哈利的侧脸沉浸在暗蓝的黄昏中,那双翠绿的眼也被染上了一层微蓝的光,忧郁得致命,却也非常温柔。
哈利侧了个身,转向那长长的无风自动的围幔。他闭上眼,仿佛那半透明的纱正罩在他的脸上,而他则享受着它的抚摸。
“我上一次能在那围幔后听到好几个人的声音。有我的父亲,我的母亲……你知道,他们都已经过世了,但那个时候我总觉得他们并没有远去……死去的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死后的世界又是怎样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消失,德拉科觉得他还有话没说完,可哈利没有再接下去讲了。他睁开眼,似乎听了一场音乐会,又像是从长梦中醒来。
很奇怪,他说的这些话都模模糊糊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向,可德拉科就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眼中的悲伤,这和笼罩在这儿的那种风暴是不一样的……但他也说不上是怎样的不同。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驱散那层风暴,真真实实地抓住他。他恍惚间明白这是一条分岔口,上一次他没有抓住,而这一次……德拉科看向了那条漆黑的围幔,它浮动着,似乎有不屈的灵魂在背后默默凝望着他们。
他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你是不是还会这么做?”哈利忽然这样问道。德拉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是的,无论多少次都是一样。”
马尔福庄园。
男孩提着灯穿过幽长的走廊,明晃晃的光跳跃着映着干燥的墙面,晃动在他的眼里。他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了一声“进来”,他便推门而入。
房间里光线昏暗,高大的男人正坐在扶手椅上,他的脚边绕着一只足有二十英尺长的斑斓大蛇。他顶着他锐利的目光走上前,用手帕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球,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交给他。
男人将玻璃球从手帕中拿出,放在眼前观察了一会儿,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完成得很好,德拉科……是你从波特那儿得到的吗?”
“是的,主人。”德拉科谨慎地回答道,“我从他口袋里顺来的。”
“很好……你可以走了,德拉科,你会得到奖赏的……”
德拉科唯唯诺诺地应着,慢慢走向大门。当他拉开门正要离开时,背后响起了男人冷酷高亢的声音:“但愿你以后也能做好你分内之事,别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的脚步一顿,握着门把手的手指一下子收紧了,但回答却异常平静:
“是,主人。”
他关上了门。
房间里瞬间陷入寂静,只有火焰燃烧的细碎声响。伏地魔对着光源端详着手中的预言球,他笑了一声,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将魔力渡入了预言球中,看着它被一种更亮的白色光芒渐渐填充满,像是一轮皎洁的圆月。
然而变故骤生,玻璃球中原本晶莹的白色不知为何转变成了一种浓郁的、死亡般的绿色,随后是一阵滋滋的破碎声,玻璃球从内部冒出一层层冰裂般的缝,像是雾凇长满了整个玻璃面。
他马上停止了魔力传输,但为时已晚,绿光已经从缝隙中探出了玻璃球外、甚至延伸到了他的手臂上。伏地魔连忙将它扔出去,可他苍白的皮肤上已经灼伤了一片,表层褪成了烧焦般的黑色,似乎还能闻到糊焦味。
伏地魔脸色难看地盯着地上的那个破碎的预言球,它已经裂成了好几块,正冒着漆黑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