梢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邀请函的突如其来又让他将练习曲目的时间压缩到半小时,高强度的练习已经让他本来虚弱到不堪一击的身体透支。这时的演奏,他的神志可以说是近乎昏厥,但他又凭着意志力强迫自己坚持。

从半小时前练习的时候他就开始再度高烧,此时额头的温度已经有些骇人,他背上的冷汗湿透了衬衫,手指的关节处传来剧痛但是根本就无法停止。由于他对艺术严谨的态度和执着而热爱的灵魂,他即使浑身快要散架,也必须保持最高贵优雅的一面,将这首曲子演奏到完美。

演奏结束时,他细长的手指同时落于三个琴键。观众席上传来掌声,但是在他耳朵里,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一般虚幻。他站起身的那一刹那差点失去意识摔倒,但他竭力克制住,恍恍惚惚地鞠了个躬,然后犹如幽灵一般飘下了台。

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唐年止及时地搀扶住了他:“先生您的演奏太棒了!……先生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试着把手背贴上了岑令秋的额头,“天呐,之前还好好的,先生您怎么突然烧得这么烫了?我们快去医院吧。”

他扶着岑令秋正要出去,突然一条胳膊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这人有着一头金色的卷毛,表情傲慢又无礼,唐年止自然是知道这个人。虽然这个人他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他听过岑令秋对他的描述,简简单单几个词,就能让他对应起来,就是他,他是岑令秋早在十六岁那年就杠上的人。

或许是因为嫉妒岑令秋的才华和独得老师的宠爱,他处处针对岑令秋,岑令秋起初打算忽略,但是鉴于对方太过分,两人的关系愈演愈烈,最后发展成了死对头。

但是据岑令秋所说,他已经有四年没和这个人碰过面了。今天居然能在这里碰面,也真是孽缘。

“我说岑令秋啊,见到我不但不打招呼,还装病,你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没素质了,最初那幅伪善的嘴脸是完全不要了。”

话说的相当的难听,唐年止立刻就翻了脸:“好狗不挡道,请你让一下。”

虽然没有得到岑令秋的回复,但他还是津津乐道:“你是谁?岑令秋什么时候找了个你这样的跟班啊,真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喂,岑令秋,这次你能上台,是因为原本要来演奏的石原先生突然有事,不然哪轮的到你?本来呢,也是向我发了邀请的,但是被我拒绝了。吃别人吃剩下的饭,我是没兴趣,你这家伙倒还是一向乐衷于此呢。”

岑令秋只觉得耳边嗡嗡地响,努力地想要辨识对方在说些什么,却无法做到,眼皮也沉重到无法抬起。

唐年止虽然因这番刺耳的话怒火中烧,但是他无意与他争辩拖延时间,没想到对方得不到回应后有些恼羞成怒地抓住他胳膊不放他走。

唐年止正打算跟他撕破脸时,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人,碰巧是刚才跟岑令秋合奏的达西先生。他伸手接住了唐年止的拳头,柔声并诚恳说道:“真是抱歉,我替卡尔向岑令秋先生道歉。”然后他转向傲慢的男子道:“卡尔,别闹了,快松手。”

那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岑令秋走了。

岑令秋出休息室时,一下坠入了一个温暖又强势的怀抱。那个怀抱的主人本来满脸期待,但在看到本来好好的岑令秋已经晕过去时蓦地黑了脸。

“啧。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又烧起来了?宝贝儿,你身体还真是差呢,以后我可得和你多做些运动了。在维也纳这人生地不熟的,只好委屈委屈你去医院了。依我看,要是你不来,在家呆着也不会再烧起来。就算再烧起来,在床上躺着挂水也舒服呢。”

“我家先生都烧的晕过去了,你还说什么风凉话?”

“本大爷哪他娘的说风凉话了?老子的老婆生病了老子不要比你心疼啊?你再多说一个字今晚的住宿费老子就不报销了。”

“不报销就不报销,连岑令秋先生的住宿费和医药费也不要你出一分!”

“阿止,你是我老婆,你的住宿费应该我来报销。”一旁的俞临见缝插针道。

“你闭嘴!”

收到老婆的眼刀后,俞临把头凑到他跟前颇为乖巧地说:“遵命老婆,如果你不希望听到我的声音,我愿意让它为你保持永远的沉默。”

说完他食指在嘴上一划,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然后转向莫读酌道:“老大,嫂子他还病着呢,你就支了帐篷真的大丈夫吗?”

“啊……真是不好意思了宝贝,刚刚看你弹钢琴的时候看硬了。不过你这副样子……”莫读酌在心里补齐了后半句话,不过你这副样子,本大爷更想欺负你了。

但他想了想刚才俞临说的话,又想了想他跟他宝贝的约法三章,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就算是耍流氓也等他家宝贝儿身体受得住了再耍吧。

不过这几天他堂堂莫少还真是得憋屈死。

其实去医院排队挂号开病房的全程莫读酌都无比享受。因为岑令秋就这样乖乖地呆在他的怀里,任他抱着,任他吃豆腐也不反抗,就像他们真的已是两心相悦的情侣那样。

但是他俩真的有可能成为普通的情侣关系吗?岑令秋真的有一天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就算没有任何威胁也不会离开吗?

莫读酌坐在病床边看着岑令秋的侧脸想了想,如果有,那最好,如果没有,那也没关系。但他还是有点自信的,他是谁,他可是那个人见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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