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景心中放不下很多东西,像是陆修泽, 像是世人。
闻景其实也明白, 他对于世人其实是没有责任的,然而这样的责任总该有人来担当,而他也有能力担下, 于是闻景便选择了自己担当,仅此而已。于是在找不到陆修泽踪迹的情况下,闻景也只能按下心中焦虑,与惠明法师同行。
就像惠明法师说的那样,莲美人并不是一个危险性极大的隐患,而是早已变作了毒瘤!她修行的心法,注定了她要谋害别人的性命,而她的心性行为,也注定闻景容不下她。
世间是有果报的,若没有,闻景不介意自己去践行。
两人在明心寺外等待的时间稍稍有些久,惠明法师或许是心中难安,于是方才还叫闻景别同他说话的惠明法师,又主动地同闻景攀谈起来,窃窃道:“你这么讨厌莲美人,为什么跟那人能合得来?”
惠明法师口中的“那人”,指的自然就是陆修泽。
惠明法师不知“异星”身份,也不明白陆修泽与闻景二人真正的关系,但天象中那“互为光影”就已经是颇为暧昧了,是以惠明法师也知道,闻景与那异星的关系就算不好,但也肯定不坏,于是惠明法师才越发奇怪起来。
一说到这个,闻景心中还有气,硬邦邦道:“他跟莲美人是不一样的!”
陆修泽是恶人吗?
当然不是!
陆修泽会变成恶人吗?
当然不会!
陆修泽答应过他,不会让自己变成恶人,那么闻景就相信他必不是恶人。
闻景总是相信陆修泽的话的,而陆修泽也的确没有再辜负过他的信任。
闻景按在腰间的乾坤袋上,就像是握住了那块陆修泽留给他的异石,原本惊怒交加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脸上越发波澜不惊。
惠明法师不知晓其中变故,好奇道:“不一样?你为何说得这么肯定?要知道,人心隔肚皮,你永远都不知道别人面具下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闻景神色不变,道:“我知道。”
但闻景越是肯定,惠明法师就越是不服气,道:“你凭什么肯定?”
闻景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道:“这就跟法师没有关系了吧。”
惠明法师道:“这跟我怎么就没有关系?”
“是吗。”闻景心平气和道,“那法师不如说说你跟玄心大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听闻玄心大师性情宽厚,多年下来对您这个师弟还颇为惦念,也不知当年你为何要——”
“好了好了!闭嘴闭嘴,你闭嘴,我也闭嘴,好吧?”惠明法师悻悻说着。
闻景微微一笑。
虽说君子可欺,但那也是在闻景心甘情愿之下,可当闻景不情愿的时候,惠明法师可欺不过闻景。
又过了一会儿,守门的沙弥终于跑了出来,形迹匆匆,微微气喘道:“方丈说……说……请……请进……”
闻景礼貌点头,随着沙弥一路上山。本来他心中还有些奇怪沙弥的气喘,可是待到他迈入明心寺后,才终于诧异发现,明心寺实在是大。
太大了!大得离谱!
从山门往方丈院来回跑一遍,几乎相当于围着一个中型城池跑一圈,也难怪修为平平的小沙弥这么狼狈了。
迈过三道门后,守门沙弥合十低头,慢慢退下,另一个穿着红袍的和尚则笑着迎上来,声如洪钟,笑道:“久闻闻宗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闻景目光在这和尚身上扫了一圈,知晓这人应当就是惠明法师说的监院了。
闻景此刻是以宗主的身份来访,那么迎客的不是方丈就是监院,但方丈已经许久没有在寺内现身,平日里一应事宜都由监院管理,更何况明心寺内所有和尚都是灰衣,唯有这人一身红衣,于是闻景猜也能猜到,这人定然就是惠明法师口中要万分小心应对的监院了。
所谓监院,乃是寺院总管,是日常管理寺院之人,据惠明法师所说,这监院法号戒苦,虽然面上笑呵呵的一派豪爽模样,但是胸有城府,心细如发,对当年的事颇有微词,对惠明法师的不待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因此闻景要小心,万不可在这个监院面前暴露了惠明法师的真正身份。
“其实……暴露了也没什么……”惠明法师说到这里的时候,颇为气馁,十分沮丧,“大不了我跟师兄求饶救命就是了。”
“但这个真的是太丢脸了,所以小友啊,你万万不要辜负我的期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