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吻了多久,陡然觉得压力一轻。
李旦忽然放开她,盯着她羞红的脸颊看了半晌。
裴英娘鼓起勇气瞪他:登徒子!竟然用外祖父真迹骗她!
亏她还觉得他是一本正经的君子呢!
李旦闭一闭眼睛,克制住心底翻腾的燥热。
待气息平缓,复又睁开双眼,空着的右手捏着她的下巴,勾唇微笑,俯身在她耳边说,“再瞪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一直在她香腮边流连,带着强烈侵略意味的男性气息扑在脸上,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更热烈的激情。
她慌忙放柔神色,这回好了吧?
刚才是妩媚勾人的话,那现在就是柔媚娇艳了。
无论哪种眼神,都是火上浇油。
他低声闷笑,轻啄几口被自己亲得微微红肿的朱唇,久久舍不得放开怀中的温香暖玉,贪婪之下,把她涨得通红的脸吻了个遍,“不逗你了,我送你回去。”
裴英娘继续瞪他。
现在怎么出去,衣衫都乱了,她的脸像是烧着了一样赤红一片!使女们都在外面,一眼就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李旦眼底暗沉,匆匆帮她掩好挣扎间扯开的衣襟,扶她坐起来。
裴英娘低头抚平袍衫袖角的皱褶,确定衣衫还穿戴得好好的。
抬起头,却见李旦捡起她掉落的玉钗,唇边一抹她从未见过的深沉笑容,垂眸盯着她看。
她顾不上羞恼,伸手去够。
李旦笑了一下,手臂抬得更高。
她够了几下,发现自己快扑到他怀里了。
而他笑盈盈举着玉钗,等着她落入怀抱。
刚挣脱出来,不能再自投罗网。裴英娘抬手抚一抚发鬓,一枝钗子而已,白送给他吧。
下一刻她如遭雷击。
李旦把玉钗送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炙热的视线却一直紧紧钉在她润泽的唇上。
她面红耳赤,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烧着了。
歪缠了一会儿,李旦起身出去,很快折返回来,手里拿着精巧的小妆奁等物。
他没叫使女帮忙,挽起袖子,自己动手帮裴英娘擦净脸,捧起她的下巴,为她扑好香粉,抿好散乱的发髻。
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最贵重最疼惜的珍宝。
裴英娘坐着不动,由他服侍,虽然他动作生疏笨拙,但是总比让使女进来为她梳洗要好一点。至少不会尴尬。
她手执螺钿花鸟纹铜镜,揽镜自照一番,眼睛四下里乱瞟,轻哼道:“哪来的妆奁?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李旦说:“给你预备的。”
他没有笑,但每一个字都透出满足的笑意。
裴英娘低头细看铜镜,镜面是打磨光滑的水晶,能清晰照出人影,背面镶嵌鸦忽、珍珠、玛瑙、珊瑚,多半是西域那边贩运过来的。
红绿鸦忽不必说,光是一面水晶,便价值连城。
看在铜镜的面子上,原谅他的孟浪吧。
她笑着收起铜镜,指一指妆奁,玉背梳、象牙梳、犀角梳、牡丹梳篦凌乱堆放在鎏金蕃莲妆盒里,“收拾好了,我要带走。”
今天带走,明年不是还要带回来吗?
李旦笑笑不说话,随意整理好妆奁,扬声叫使女送茶。
“我没哄你。”使女进房的时候,他已经挪到书案旁,翻出一本书卷,笑着道,“经书在这儿。”
裴英娘暗暗剜他一眼,接过书卷。
字迹遒丽端劲,力透纸背,确实像褚遂良的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