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见之明”,她甚至觉得胡大夫是因为自己诊治不了才故意说辞,于是苦求林丰再寻医者。

胡大夫宅心仁术,心知此病事关一个孩子前程,也劝林丰寻找擅长此道的医者,以便对症下药。

这些事情林彦弘都经历过,也知道后来济仁堂的一位医者,就是在此时入过林府。

只不过林彦兴很快就完全好了,林府依旧由胡大夫所在同仁堂负责日常脉案,林彦弘也就没有记住对方的名字。

但那个给他“致命之药”的钟鸣杰,正是济仁堂的医者,这一点林彦弘还是牢牢记得的。

他担心的是,自己在巫山短则休养数月,多则要待一年才能等到裕王驾临,那时候不出意外,自己的身体肯定养得比过去好多了。

林彦弘病恹恹快死了,林佟氏她们才高兴;而若他带着一个健康的身体回到林府,必然会受到对方忌惮。

原本后来才出现的钟鸣杰,有没有可能因此提前出现呢?

如果第一件事只是让林彦弘在意,那另一件事,就让他生出几分警惕来。

父亲林丰在信中写道:哲郡王想借林府的别院举办一场赏莲诗会。

第19章 诗会

自那一次被王府的长史发现行踪,并被其误以为是裕王世子,林彦弘就知道哲郡王回到云阳城必会立刻辨其身份之真伪。

对方要查出他的祖父林穹德和父亲林丰,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林彦弘其实并不害怕哲郡王查访——因为他的身份并没有作伪。

他比较担心的是,哲郡王会因为裕王世子的事而有其它的动作,对林府和对他恐怕都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

林彦弘自己还留在巫山,却阻止不了哲郡王做任何事,所以在寄回书信的时候,他特意提到了这一段事情,视作提醒,好让父亲有个准备。

当然,他在信中只写到寺中有贼人盗窃佛器,哲郡王令长史带府兵搜查寺内时发现了他,而完全没有写到任何关于裕王世子和先祖返魂的事情。

为了避嫌,他还将写好的信未封地就这么放在书桌上,然后把小狼崽也留在屋内,自己出去了一趟,方便躲在暗处的裕王影卫来看他的信件。

如今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林彦弘虽不吃惊,但却愈加担忧。

——赏莲诗会……难道,那件事会提前发生?

林府的别院中因夏荷闻名的只有一处,也是林丰原本想送林彦弘他们去避暑的地方。

此院名为泽芝院,曾为先帝时期一名士晚年隐居之所,有引湖水而建的莲池。

林氏得此院后,又经历了三代人的修缮、维护和扩建,不仅增大了莲池的范围,还建造了沿湖的观景台,于是泽芝院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曾分别有人想从林氏手中得到此院,准备献给郡王和刺史,只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都不了了之。

林彦弘小时候听说过这件事,还以为郡王和刺史怕是有比泽芝院好千百倍的别院,瞧不起这小小的莲池。

后来他长大了才知,原来事情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那时候正值新帝继位,今上既要安抚已迁至封地的诸多皇亲,又要加大对皇权的控制,所以由其派任的刺史和地方的郡王之间关系变得极其微妙。

若是有心人将泽芝院的归属问题上升到郡王和刺史之角逐的层面,对两边都不是好事。

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误会”,当时的郡王和刺史分别在不同的场合明示、暗示过,泽芝院乃名士之所,虽心生向往,却不愿夺人所好。

既有上位者发了话,那些想献殷勤的人也不是傻瓜,自然很快“心领神会”,对献此宝没有了执着。

是以,泽芝院在文官之中虽有云阳“春辉、夏泽、秋延年、冬暗香”四小别院的美称,却依旧是属于林氏私人的产业。

除了林氏自己举办的诗会和游园会,往年也常有官家或者个人借此院举办赏荷会,只是没人会想到这次竟然连哲郡王也提到借此院一用。

明面上,哲郡王是想让即将参加秋闱的举子可以趁此机会稍作放松,展开胸怀与人多多交流,不至于闭门造车,届时取得好成绩,好为朝廷效力。

而他实际上的意图,却让林彦弘不得不产生联想。

因为在林彦弘的记忆里,哲郡王并没有借泽芝院办过什么诗会……

倒是几年后,刺史在泽芝院举办了诗会,而林彦兴就是在那时崭露头角,并由此开始扬名。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就算是如今,林彦弘默念庶弟所做的句子,依旧觉得惊艳无比。

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更是让泽芝院就此改名为不染居,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文人墨客前来观莲。

当然也曾有人质疑过林彦兴,觉得他不过志学之年,根本还不具备这等文章需要的胸怀眼界和人生阅历,这篇文字应该是由长辈或其他人代笔。

但那时林彦兴已经代替林彦弘得荫恩前去青桐书院读书,林氏和书院自会回护于他,所以此等传言在林彦兴做了越来越多经典的诗文之后,渐渐消弭。

毕竟一次、两次尚可找人代做,但十次八次却不再偶然——如果真有一个如此有才华的人,怎甘于永远站在一个庶子背后?

更何况有些诗作完全是即兴得来的,其中不乏质疑者亲自做题,而林彦兴几乎都能应对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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