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彭没有强迫五虎退站队表态的意思——为难一个小孩子,让他在主人和大哥间做单选,这也太过分了。
他弯腰把一期一振轻轻平放在地上,掏出手绢给哭得一塌糊涂的小短刀擦了擦脸,宽宏大量地说:“不要哭。我们把你哥哥带回去。我会想办法治好他——放心,就算治不好,我们也养着他。高兴点,这是送给你的惊喜,对不对?”
五虎退连忙用双手来回擦脸,把脸上的泪痕彻底擦干。他有点担心地盯着都彭看了又看,确定他并没有不高兴,马上点了点头,“嗯嗯,好的主人。”他没忍住,又抽泣了几声,不好意思地解释,“对不起,主人,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呜……”
小短刀手软脚软地又爬了几步,趴到了一期一振的肩膀处,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哥哥。他想到与都彭相遇时,自己的审神者曾经发表过的对暗堕的见解。他摸着自己兄长肩膀的骨刺,锋利得很容易割伤别人。但主人说过,外表的变化不是标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不可以伤害怀抱着善意,想要帮助自己的人。
是的,就算一期哥不会恢复成普通的刀剑付丧神,主人也一定不会在意的。就算顶着这副跟溯行军差不多的外表,他的审神者也会接受他。一期哥可以跟他们继续生活在一起,不用担心时之政府的追杀。
这不可避免地会给审神者添麻烦。他们必须小心一点。小男孩心慌又激动地胡思乱想:今后他们会生活得很好的——不过在那之前,必须想办法找回一期哥的神志,让他不要随便攻击别人才行。
小短刀担忧地抚摸着太刀青年脏得看不出本色的短发,仰着头,带着全心全意的信任问:“主人,一期哥会好起来的,对吧?”
“会。就是治疗的过程可能疼了点。”都彭认真地回答,想了想,他补充道,“还有,你大哥可能对我有点误会。”
他把小短刀抱起来,扶着他在一边站好,然后抖开一条毯子,机智地把脏出了新高度的流浪付丧神裹在毯子里,扛在肩膀上。他打开了时空通道,对五虎退说:“好了,先回家。”
小短刀加快了脚步。都彭比他高了不少,以短刀的机动,也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他跳了过来,拽住将一期一振裹成蚕蛹的毯子一角,在自己脸上蹭了蹭,幸福地掉着眼泪说:“如果一期哥还有理智就好了,我会向他解释清楚哒。一期哥暗堕了,您不会嫌弃他吧?您会做他的审神者吗?一期哥真的很棒的!出阵很厉害,平时又温柔,他什么都会做。”
审神者温柔地垂下头,对小短刀说:“但我还是更喜欢退。”
五虎退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审神者。脸上腾起红晕,小男孩害羞地说:“我……我也最喜欢主人……全世界最喜欢……”
都彭鼓励他,“从前都是一期一振在保护你,这次退酱要负起责任,好好照顾你的一期哥。”
“好的!”小短刀郑重地说:“我一定能做好的!主人。”
“今晚要辛苦点了,要给一期哥洗澡,要给他找吃的。主人,要麻烦您给他手入的话,肯定会影响您的休息了。等你手入之后,我可以给您按摩的!捶背、捶腿、捏肩膀!”小短刀绕着审神者跑来跑去,兴奋地畅想着。
都彭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宠爱地说:“没关系。不过,先不能让时之政府发现他的存在。这些天就把他留在我的卧室里吧,就像你的小老虎一样。”
第54章 噩梦(1)
都彭扛着一期一振, 带着五虎退,跨过光圈, 转眼间又回到了自己卧室外的走廊里。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饭后一小时,这趟来回不到半个小时。抓紧时间的话, 应该不会像小短刀所担心的那样, 影响他今晚的睡眠。
审神者把肩上扛的一期一振卸下来,小心地平放在地板上,像拆开礼品包装一样,拆开了毯子。既然压切长谷部不能穿着脏衣服进卧室,那么明显更脏的一期一振当然也不行。况且, 扛着他的时候, 都彭就一直在忍耐他身上的臭味。
十多天的逃亡生涯, 当然不能苛求这个青年还保持着王子一样的风度, 打理好个人卫生。都彭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先回到自己卧室里的卫生间,接了一盆温水,带上口罩,拿了剪子。
等他回到走廊里, 五虎退正趴在一期一振身上,脱下他破破烂烂的肩甲和披风,解开他的军礼服和衬衫,无声地哭泣着,检查太刀身上的伤口。都彭把水盆放下,摸了摸五虎退的脑袋, 觉得他特别特别乖巧懂事,不用督促就已经开始干活。
他说:“来吧退酱,帮我把你哥秆掉。”
五虎退连忙点头。太刀身上有太多伤口,不止得不到及时治疗,连包扎处理的时间都没有。有很多伤口血肉模糊,已经跟衣服粘合在了一起。五虎退负责帮助一期一振解开各种扣子,尝试脱掉一切好脱的衣物。
都彭则拿着剪刀,在小短刀遇到难题的时候,直接剪开粘连在太刀皮肤上的布料。然后,主仆两人分工合作,拿着用温水浸湿的纱布,小心地擦拭伤口,处理黏在伤口上的碎布——剥光一期一振的过程,远非给压切长谷部一个指令然后得到一个光溜溜的付丧神那样简单。
大概经过了十来分钟,被敲晕的一期一振渐渐苏醒过来。
他的意识慢慢从黑暗中上浮,在没有恢复控制身体的能力前,就已经感受到有人正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