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次倒是轮到苏叶子沉默了很久。半晌后他脸上神情化了冰,转为一点无奈的笑意:“责罚责罚,每次都拿责罚说事……只要不是你的过错,或者另有隐情,即便是对为师,你也大可直言。”苏叶子一顿,迎着云起微异的目光,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是因那店小二的态度为我抱不平,更知道这事若是发生在你自己身上你反而不会有什么情绪。”
云起目光怔怔,过了几秒他眼底情绪如同破冰的浪潮须臾从心口外涌,他立刻垂下眼去不再与苏叶子对视,好像生怕对方从他眼底看透了什么去。
苏叶子对于云起突然避开的视线并未理解,但也未多想,只无奈地苦笑着:“我还以为下山入世之后,你的性子多少会活泛一些,怎么还是这么个模样?”
云起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师父若是不喜,云起会改。”
苏叶子这一下愣了好一会儿,心里一时说不上是该感动还是该哭笑不得,“你这个性子,真是……”
云起抬眼,眼底已如古井不波,只是那片深不见底的湛黑下仿佛藏着什么庞然大物。他定定地望着苏叶子,神色平静,字字清晰:“师父不喜吗?云起可以改。”
“……”看着自家宝贝乖徒比自己这个为人师长的都要老成上一些的模样,苏叶子不由地笑着走上去,故意在对方一丝不苟的墨发上看似粗鲁实则轻柔地摸了两下:“喜喜喜,为师喜欢,为师最喜欢宝贝乖徒了还不行?”
云起没接话,垂下眼睛去。
袍袖之下,他的指尖压抑地抖了抖。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
戾天:“师父不是最喜欢我了吗?自己说的自己都忘了……嗯?”
苏叶子:“……”
只怪当初太年轻。
第24章 说好了的一夜花酒美人香
眼看离着斗法交流大会只剩下一天的工夫,整座天台客栈都已经住满了人,无论天地人三字哪号房间,无一空缺。
说来这天台客栈的掌柜确实会使些和别家不一样的花样,也难怪能做成这玉安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栈。譬如这几日,客栈里便是请了玉安城中极为出名的一位说书人,亲自到天台客栈的底楼大堂里说书。
大堂里摆放着桌椅板凳,桌上还搁着瓜果茶水。
天字房的大人们没哪个愿意在这喧闹人群里赏脸,地字房和人字房的客人倒是纷纷都来捧场。天台客栈的底楼大堂,已经是连着几日叫好声时起。
苏叶子这几日偶尔出去“遛一遛”乖徒,每每听闻也是一笑而过,倒不曾在这底楼大堂里驻足过。
今日却是个例外。
云起与苏叶子刚走下楼来,就要往门口去时,身后传来说书人一声亮堂的开腔——
“话说这曲剑仙君,那可是………”
后面的话音低了下去,苏叶子却是步伐一顿,而后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微妙。
“师父?”不知为何苏叶子突然停了步,云起跟着停下,望过去。
苏叶子这会儿脸上神色稍变化了些,他拍了拍云起,转过身去径直往大堂走:“乖徒,今日随师父去听一段说书。”
两人过去时,人满为患的大堂已经不剩多少空余座位,好不容易寻到了两张位置,苏叶子和云起便一前一后走过去,落了座。坐下没一秒,苏叶子笑眯眯地转头跟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人打了个招呼。
那人回过脸来,正是当日接待了苏叶子和云起的那个店小二。对方一见苏叶子和云起落座身旁,不由一惊,抬手就要作礼,苏叶子像是预料到他的动作似的,后发先至将他的手压了回去。
“……师父喝茶。”
坐在苏叶子另一边的云起神色平静地端了一杯茶,绕过苏叶子左手,却放到了苏叶子按在店小二胳膊上的右手的手边。
苏叶子未察觉这内里用心,高高兴兴地接了,喝了一口放在桌上就没再碰。
而此时,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上面,说书人正讲得眉飞色舞:
“说到这曲剑仙君,虽已飞升多年,但莫说修行界,即便是在我们这些不通大道的凡人之中,那也是家喻户晓人人称道的啊!”
“传闻其人,身长八尺,白面无髯;额冠明玉,剑眉如峰;目似寒星,鼻若悬胆;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拟惊鸿之翩翩,若游龙之矫然。龙章凤姿,可谓世间罕见。当年曲剑仙君凭一把蛇剑游历仙域,救无数苦难,天下无不感其恩德,纷纷为其立书作传,这才有如今脍炙人口的无数传说与典故,让我们能从中一怀昔日天下第一人的风采……”
那曲剑仙君游历仙域的故事传记,被说书人有起有承有转有合地朗朗道来,话音顿处,听众尽皆叫好。于情境紧张,剑锋在喉之时,这大堂里一片屏息的寂静,苏叶子都能听得旁边店小二牙齿咬得咔咔作响;须臾画面一转,浪落峰平,波涛尽去,说书人一句言笑,又逗得缓过神来的听客们纷纷忍俊不禁。
等到这桌上的茶水被续了一壶又一壶,瓜果上了一批又一批,果壳满地,而窗外夕阳渐斜,这说书人的书评也渐渐到了尾声:
“曲剑仙君游历之后,是天下最太平的一个盛世。他一柄蛇剑,匡护仙域,恶人榜九九八十一人尽数伏诛于那蛇剑之下。而后北郊之地,魔域修者势众来犯,伤我仙域子民,夺我仙域生计,曲剑仙君听闻之后仗剑北上,一剑挑得魔域贼寇落荒而逃;仙君不弃,只身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