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滥用职权,”我不怎么激动,事实上,我在以为他在同我开玩笑,“知法犯法,会坐牢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开玩笑。”
张晨说了这句话,我心里就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我没开玩笑,我想跟你领证,就今晚。”
小孩子过家家的时候,一句话就能决定谁和谁结婚了,组建了一个家庭了。
少年少女谈恋爱的时候,总喜欢把未来我娶你啊,当成甜蜜的情话。
张晨三十多了,他现在跟我说,叫我滥用职权,今晚就跟他去民政局领证去。
那一瞬间我以为他疯了,又很快地反应过来,他从来就没正常过。
我想了想,回他:“周一吧,你再想两天。”
“陈和平,我一直挺想娶你的,”张晨说这句话跟喝白开水一样自然,“现在没人能阻拦我了,我就想和你领证,不好么?”
我有设想过和陈和平组建一个家庭,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不过终止于我在申城撞见那一幕,我的冲动和对爱情的幻想,消失得太快,好像从来都未曾浮现。
倒是很清楚地记得,那年他去海南抓我,飞机上给我套上的订婚戒指,和那一句“我不能娶你”。
人总是变得很快,有些原本无法做出的承诺、付出的东西,渐渐变得可以承诺、能够付出,可再也没有当时的渴望与期待了。
“不好,领证后,组织上会进行伴侣的身份背景调查,你名下的资产太多,我娶了你,很难再向上爬。”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用这个理由来回应他,或许这个理由最冰冷,也最现实。我以为张晨会生气地掀翻桌子,同我大吵一架,但他面色如常,甚至体贴地给了我一个台阶:“我知道的,所以也就是随口一说。”
他这么说了,我却感觉方才他的提议,竟是带了几分真心的。张晨大概也许可能是真的想和我领证,冲动地试图组建一个家庭,但这份冲动来得太晚了些。
我没有跟他一起回房间,而是在客厅里打开了投影电视,没看进去什么内容,只是单纯地发着呆。
烟灰缸里戳了三个烟头,我拨通了市民政局一把手的电话,身体靠在了沙发里,揉了揉眉心。
我说:“老吴,没睡呢吧,有个事,想拜托你一下。”
“嘿,和平同志,你说,什么事啊?”老吴是个很好脾气办事又靠谱的人,主管民政局的工作将近十年,几乎没出过什么差错。
“我和我对象在一起处很久了,今天好不容易他答应和我结婚了,有点等不及了,想现在就领个证,不知道能不能申请周末办公,是不是不符合组织规定啊?”我以为我很难说出这番话,但吐出了第一个字,接下来的话也并不困难,我意识到,这或许是我第一次为自己的事寻求“便利”,而这一点让我很不自在。
老吴笑着回我:“最近正在搞便民专题服务,为不方便的小两口提供周末上门服务,小李负责这块的事儿,等会儿我让他联系您,您看怎么样?”
我心里清楚,这活动在几秒钟之前还不存在,但老吴办事一贯油滑,最晚明天中午前,这活动就能提交完备的方案,还能在网络上带一波节奏。
“行,谢谢了,还有一点,我太太是男的,手续可能麻烦点。”我这么说着,感觉出哪里不对来,抬起头,才发现张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站在楼梯口处,静静地看着我。
“和平同志,恕我直言,是张晨张董事长么?”老吴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记忆中很少听到他这样,也可能是我对他不够了解。
“是。”
“您想好了么?”
“我想好了。”
我说完了这四个字,感觉自己也疯了。
“那我叫小李去找您,您发个地址过来吧。”
老吴利落地挂了电话,我猜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对我该是失望的。官场上没有秘密,我和张晨不清不楚的关系,老吴这级别的人基本心里有数,但与掌握巨额财产的男士结婚,对于更进一步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一个官商勾结、思想偏移的帽子扣下来,完全叫人吃不消,而组织上的考虑也会愈发慎重。
我向老吴道了谢,亲自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了茶几上。
张晨冷淡地对我说:“你疯了。”
“我只想知道,你说要同我结婚,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走到了沙发边,坐在了我的侧面,拿了我的香烟与打火机,他点燃了火,夹烟的姿势很漂亮,烟圈自他的口中吐出,一瞬间迷乱又放`荡,他说:“我想毁了你,陈和平。”
“你毁不了我,”我伸手拨了一下他额前的头发,“能毁了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你不想报仇了么?”他向我的手腕,吐出了温热的烟圈,脸上挂着虚无的假笑,“郑强,u盘,你的梦想,你都不要了么?”
“我也想发一天疯,”我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又收回了手,“就今天晚上,你敢嫁,我就敢娶。”
“明明是我娶你。”
“恐怕不行。”
“陈和平,”他喊着我的名字,熟稔又亲昵,和过往喊的无数遍没什么区别,“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我不喜欢你,”门铃声恰好在此时响起,阿姨过去开门,我捻了一下手指,替换了想说出的话,“我想娶你。”
阿姨带来个年轻人,看着还有些眼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