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做不到,哪怕他努力去想几个小时前刚刚经历过的从身体到精神的极度愉悦,脑子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浮现出噩梦中柳侠呼救的声音。
人在无助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会相信神秘不可见的力量,柳凌也不能免俗,他怕自己的感觉会在冥冥之中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上引领,他得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于是,他拿出了电话。
“是我,你在干什么?”
陈震北一个人坐在后排座上,微笑着用下巴蹭了蹭发出声音的手机:“想你。”
柳凌胸口一阵凌乱,他害怕陈震北再说出什么肉麻的话让柳葳他们听到,正想挂断,电话里又传来两个字:“想幺儿”
柳凌偷偷舒了口气,心里却还是慌乱,就说:“好吧,我知道了,待会儿到服务区下车再说。”
说完,他干脆地合上了电话。
他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表现他们的爱情,但他理解陈震北此刻的心情。
下午,陈震北那条问他方不方便出去的短信就让他产生了怀疑,等陈震北说让他把车子给小葳,自己来接他,他几乎可以肯定是什么事情。
因为王敬延前几天抱着思危过去玩,装作无意地说他一个当初被家人逼着结婚的朋友,和家人对抗了九年,家人终于妥协了,答应让他离婚,不过女方那边可能还需要点时间解决。
可是,见到陈震北,他又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陈震北在他跟前从来都不是个深沉内敛的人,他在看到陈震北之前,还一直在担心他会控制不住在大街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当看到面无表情的陈震北时,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以为他的努力让事情走向了和自己的期待相反的方向。
而陈震北却忽然给了他一个大反转,被陈震北疯狂地拥抱亲吻,他哪怕脑子混沌成一片,却凭他们两个人之间几成本能的默契,知道陈震北身上最沉重的那个束缚被解除了。
接下来,该他在父母家人面前为自己和陈震北争取权利了,接上小侠,跟他一起回家,找机会跟父母说……
寒冷的冬夜,高速路上车子不多,郭晓峰他们的车速一直保持在150公里左右,刚刚四个小时,他们就在石门下了高速。
几个小时,柳岸几乎不说话,只是隔几分钟就拨一次柳侠的电话。
他一个小时前又和卜鸣通了一次电话。
卜鸣说,他和高秋峰、袁黎明刚刚找到了吴顺林,吴顺林又带着他们找到了罗局长的司机,一个叫于二柱的退伍兵,于二柱说,柳侠肯定是住在罗局长家了,因为一般人从卧牛乡走到旮窝至少需要五个小时左右,而走完这五个小时,人基本就累瘫了,所以柳侠不可能当天去当天回。
他上次就是星期一中午十点多去的,第二天下午快两点才回到卧牛乡。
开车的郭晓峰觉得于二柱说的很有道理,柳家叔侄三人却不这么认为。
柳葳嘴上赞同,只是为了安慰猫儿,他心里知道,小叔住在别人家的可能性非常小。
现在争执没有任何意义,车厢里很快就又陷入了沉默。
柳凌正想着说点什么来转移一下猫儿的注意,他的手机响了。
以为是柳侠,他的心比刚才听到陈震北那两个字跳的还快,迅速地掀开手机盖,是……三哥柳川。
柳凌捂住手机,先拍了拍柳岸和柳葳:“三叔的电话,你们别出声,小叔也许根本没事,咱们不能让爷爷奶奶他们跟着操心。”
柳葳和柳岸点头。
柳凌这才掀开手机:“三哥。”
柳川的声音有点急:“我打家里电话怎么没人接?”
柳凌沉稳地道:“哦,我今儿在加班,小葳和同学一起出去买鞋子了。”
“哦,没事就好。凌儿,我打电话是想问你,幺儿怎么回事啊?我打了他十来次电话,总是不在服务区。”
“不会吧?我今儿晌午还跟他通电话了呢?”
“真的?那你现在再打一下试试,打完了跟我说一声。”
“哦,好,那你等一下三哥。”
合上电话,柳凌没主意了:“猫儿,怎么办?你三叔让我给小叔打电话。”
柳岸说:“我听见了。”
然后,他沉默了两秒,接着说:“我说一下我的想法,五叔,小葳个,你们听听有没有道理。”
柳凌和柳葳同时说:“你说吧。”
柳岸说:“三叔如果现在从原城出发去双山,至少能比咱们早到四个小时左右,四个小时,在危险的环境中,能决定很多事情。”
他说完,眼神坚定地看着柳凌。
柳凌和他对视了两秒,打开手机:“三哥,我想跟你说点事……”
——
雪静静地落,整个世界好像都睡着了。
柳侠蜷缩在驾驶座上,睁着眼,看着外面越来越白的夜空。
开始他还害怕自己会睡着,他在很多地方都看到过,在类似他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睡着了,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所以,他开始还想着用什么方法来不停地刺激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现在,他已经不害怕了,悬空躺在悬崖峭壁上这件事本身,就让他根本不可能有睡意。
而人醒着的时候,脑子就不可能停止工作。
柳侠也一样,在解决了对生命威胁最大的当务之急后,他想让自己心大点,什么都不要想,可脑子根本不听他的指挥,顽固地按它自己的意愿翻捡着柳侠的记忆,然后以此展开对以后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