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羽怀中抱着的婴孩,外面裹的小被单,花色料子竟与沲岚怀抱的襁褓,一模一样!
敢情是来别苗头的?!
真是凑得巧,不如赶得巧,仪坤宫那头的速度也不慢哪!
沲岚心里憋了股火,与徵羽肩并肩各不相让的在夹城复道里一路急走。
气势上绝不能输人一筹,两位姑姑都是昂首挺胸,脚下生风,一阵风儿似的走着,与后面的太监、太医逐渐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两宫各自的随从、太监,手里拎着灯笼,跌跌冲冲地跟着,一路小跑仍追赶不上两位姑姑,在后头累得直喘,眼睁睁的看着距离越拉越大。
在即将穿出夹城复道时,有个弯道形的岔路口,一个急拐弯,两位姑姑都冲到了墙角夹缝所形成的阴影处!
徵羽姑姑猝然斜伸来一只脚,脚尖勾到沲岚姑姑,短促的惊呼声中,两个人同时磕绊着摔了交。
沲岚为了护住怀中小主子,跌下时侧身着地,胳膊肘蹭在大块地砖上,痛得半边身子都是一麻,一时起不了身,偏偏那害人精徵羽姑姑,还趁势扑倒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叠在一起,就在太监侍从还未追上来时,徵羽飞快地从她手中抢了孩子,又将自个怀里的孩子塞给了她,趁她一愣神的工夫,徵羽起身就跑。
正文 第十九章 赏与罚
阴影里的两个人,从摔交到站起,只是一瞬,眨眼的工夫,一个就跑在了前头,一个则追在了后头。
前面跑的那个神色慌慌,后面追的这个惊骇莫名。却,都闭口不言,似是忽然间有了某种心灵上的默契,各自意会到对方的用心,各自加紧了脚步,咬着牙,抱紧了孩子,闷头冲向御书房!
御前侍卫横臂一挡,待主上身旁的太监总管高公公闻声出门来,稍加盘问,又匆匆入内回禀主上。
得了主上恩准,高公公一搭拂尘,尖细着嗓子高喊一声,唤得两宫姑姑抱着婴孩,一左一右同时入得门里,在御书房龙案前,惶惶跪拜,待小太监接过各自抱来的婴孩,才伏地叩首行大礼。
“容卿,你这项上头颅,今夜只得保住一半!看你是要保左边半个脑袋,还是右边半个脑袋?”
匡宗高踞龙椅,坐于案前,丢开手中折子,招手示意高公公将贵妃蓥娘的孩子抱近些,挑开襁褓,凑近一看,龙颜大悦:
“果然是个皇子!”
深夜被传诏入宫的鞫容,垂手侧立于旁,闻言稍稍抬眼,不去看匡宗,也不看两个姑姑抱来的娃,只瞄了瞄御书房里摆的两个物件。
这两个物件颇大,一左一右的并排放着,左边是一口铡刀,右边是一口宝箱。
铡刀是用来砍他脑袋的,箱子里的金元宝则是用来打赏他的,就看他这命,是接得住赏,还是认罚掉脑袋。
“朕向来是赏罚分明!容卿前夜来卜卦,卜准了,朕赏你这一箱的金子,卜不准,你把脑袋留下!”
这位君王,不改暴戾脾性,竟将臣子之命视如儿戏,一掌天下苍生生杀大权,高兴怎么着就得怎么着。
鞫容却毫无惧色。
都说伴君如伴虎,偏偏他这人生来就不晓得“怕”这个字怎么写,照旧是狂妄得很,张扬着一脸妖娆之色,直视君王那双残暴噬血般的血色瞳人,放声一笑:“臣子的脑袋,主上唾手可得!不过,真仙的脑袋,主上可砍不得!”
砰!匡宗拍案而起,怒睁双目,杀气腾腾地逼视下去,“狂徒,尔敢激朕?当真以为朕杀不得你?”
入耳震怒暴喝之声,两宫姑姑匍匐在地,浑身抖如筛糠,日夜随侍君王的高公公,则暗暗冲鞫容摇头使眼色,心中气苦:这小小卜正,狂什么?自个儿吃饭的家伙不保,还非得连累旁人也成主上的出气筒?
惹得龙颜震怒,是得殃及无辜的!主上不高兴了,随口来一句:“拖出去,砍了!”奴才们的脑袋,就跟踢球似的,随便一踢,滚落无数颗!
“微臣不敢!”
大家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鞫容却仰着脸迎着主上的怒气,笑容不减,“臣是怕主上日后没了消遣之人,更加寂寞无趣!”
匡宗瞪了他半晌,猝然发笑,由嗤笑到大笑,猛然间暴出的笑声,令一旁的高公公额头滴了冷汗,吃不准这喜怒无常的暴君,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贴地伏跪着的两宫姑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惶惶惴惴之时,却听主上笑着戳指了一下那个芝麻官卜正:“好!好你个癫狂道人!朕没了你会寂寞无趣?哈哈哈哈……有趣!这话有趣!”
笑得大家刚刚松下一口气,却又听主上骤然敛笑,道:“朕平生最恨受人愚弄!世人说武夫无脑,勇莽有余而智慧不足,那渊帝老贼也曾认定朕就是一介武夫!坊间说书的,也说什么霸王统不了江山,只有刘邦这奸邪小人才得大统!容卿,你真当朕是个傻瓜?”
“主上此言,不是在拐着弯地骂微臣无能吗?”旁人已吓白了脸色,鞫容却面不改色,扬眉一笑,“真仙非骗子,主上又岂会是受人愚弄的傻子?”
匡宗阴沉着脸,盯了他片刻,哼笑:“好!尔若敢愚弄朕,今夜留下项上头颅!来呀!”伸手一指,指向一个太监。
从皇后亲信徵羽姑姑怀中接来孩子的小太监,一直傻愣在旁,被主上伸手戳指住,这才浑身打着摆子,一步三抖地将孩子抱过来,抖呀抖地呈给主上。
“适才两宫来报,都说诞下龙子,卜正当日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