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军官就摆摆手,叫手下人在门外等着,自己随唐袅进了门。

秋露就躲在钟楼上,看着唐袅一派落落大方,叫人备了茶水点心,在花园里铺上桌子,请那军官吃茶。

两人似是早就相识,对坐一张桌边,不时窃窃私语,笑声低低的,却打着旋儿,像要飞到碧霄上去似的。秋露隔着几十米远,只看他的肢体动作,都能感觉到他对唐袅那满心的倾慕。

花园里安静无声,那人说话的声音就很清晰,带着点儿抱怨:“……只知道催着找人,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这么一通乱找……最近不安全,你就在这里待着,别出去了,危险……”

秋露心里发急,她和姜长柏在这里多待一天,就更多一分风险,唐袅之前说会联系西北,也不知真假。实在不行,也只有兵行险招了。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急,唐袅过来安抚了她一回,承诺等外头的风头稍弱些,就想办法送他们出去。

过了几天,唐袅果然开了车来,让秋露和姜大帅上了车,缓缓驶出别院。车上除了唐袅,还有两个年轻男人,一个负责开车,一个和他们共坐。

不知唐袅使了什么办法,竟拿到一张通行证,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过一处处关卡,最终停下。

车一停稳,秋露率先下车,举目四望,不远处赫然停着几辆车,车旁站了几个持枪的士兵,护卫着一个女人。

她激动难抑,最终还是抑制住飞奔的冲动,对着走过来的女人喊了声:“姐。”

重嘉看了她一眼,对唐袅笑道:“大恩不言谢,唐小姐相助之情,我记在心里。”

唐袅笑道:“您客气,稍有良心之人,都会这样做的。”

就在秋露还懵然之时,交接已经完成了,两个女人客气地道别,唐袅转身走了,重嘉也拉着老父和妹妹上车。

秋露忍不住问:“为什么?”她现在还有些弄不明白。

重嘉答道:“唐袅是革命党。”

第78章 烽烟佳人23

此行隐密, 重嘉把自己先前乘坐的车让给父亲,那辆车的防护最得力, 自己和秋露坐上了另一辆车。

车子开得飞快,颠簸不堪, 她伸手把妹妹搂过来, 让她趴在自己膝上。

秋露的头发长了些,扎不住的碎发拂在脸侧,她轻轻动了动,把头发拂开,笑道:“怪不得。”

要知道, 唐袅是个年轻女子, 向来心高气傲,连她的丫头都以做亡国奴为耻,要她折节屈膝以事外敌, 恐怕更是愤恨。

如果说她是某方势力的间谍,潜伏在敌占区获取情报, 那就说得通了。

重嘉的眼睛望向窗外,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发丝, 带着无尽的安抚之意, 柔声道:“睡一会儿吧。”

秋露的鼻端满是她身上清爽柔淡的气息,觉得很安心, 就闭眼睡过去了。

膝上的妹妹呼吸均匀, 重嘉费力地探身取过一件大衣把她严严实实裹起来,这才低头端详她的脸庞。

她背上有伤, 伏在她膝上,漆黑的发丝下是小半张苍白的脸,肤色黯沉,这会儿眼角眉梢褪去了笑意,露出一脸疲态。

重嘉的心里五味杂陈,把妹妹又往怀中揽了揽,车内安静到落针可闻,车外夜色沉沉,巨大的空寂从心头涌上来,忽然就淹没了她。

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冷冰冰的机器,尽管不习惯于诉诸言语,但她心里对妹妹的情谊是深厚的。

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她自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血亲,养父母和养妹就是她的家人。而在她的成长时期,忙碌的养父母给予了她教导和呵护,给予她陪伴的却是这个妹妹。

她怎么可能不疼爱她?在当年,对于这个妹妹,她甚至是暗暗怀着一种溺爱的心情,这一点,她自己也不否认。

就好像,她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一个飞扬的、天真的、随心所欲的、摆脱了世上一切束缚和责任的自己。

这是她内心一个隐秘而荒谬的念头,偶尔检视内心时,连她自己也要失笑。

她的权力欲并不重,与其说她追逐权力,不如说她习惯了那样一种生活,政治是她最熟悉的游戏。

人是社会动物,不能脱离自己的社会关系而独立存在,转世之后,尽管她和妹妹的情谊仍在,但事实上,她们有各自的社会关系,这些社会关系像一张蛛网,将人牢牢网罗其中。

按重嘉的想法,她并不想过多的打扰妹妹的生活,只要彼此心里惦念,天涯或是比邻有什么区别?

上一世,妹妹放弃优渥的生活,千里迢迢到南方的穷山沟里找她,几次险死还生,半世如履薄冰,忧虑的时候远远多于欢乐的时候,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是没有过想法。

她们目前所处的这个时代,风云激荡,民智渐开,她不愿妹妹再搅进战争和政治中,唯愿她能够平安喜乐,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身处乱世,连这样一点渺小的愿望也是奢侈。

……

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家,卫兵抢先下车开了车门,正要上来搀扶,姜大帅摆摆手,自己下了车,他走路还有些跛,但一步步都很稳,腰背挺直,不显疲态。

门口早站满了大帅府的属官,一见姜大帅露面,立刻迎上来相见,喜气洋洋地簇拥着他进了府门。

重嘉被落在后头,先安排了随从们的去处,没有跟上去凑热闹,立刻叫人请来了备好的医生,给秋露看伤。

秋露的伤早在唐袅那里处理过,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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