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未想凌渊反应会如此之大,大的让她喜出望外。待听清他那一声含着无限情意的‘兮子’,陆婉清既甜且酸,甜的是凌渊将她当成了堂姐,自己的计谋成功了,酸的便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了。她爱他的权势富贵,也爱他这个人,自然盼着有朝一日他能与自己心意相通,真正的心意相通,不是作为堂姐的替身。可他对堂姐越是情深意重,移情别恋的可能xi-ng就越小。
然很快,陆婉清就无暇多想,凌渊犹如铁钳的双手紧紧抱着她,力气越来越大,似乎要将她嵌入骨血之中,陆婉清忍不住轻呼:“姐夫你弄疼我了!”
话音未落,陆婉清就察觉到抱着她的双手松了,甚至连气氛都凝滞起来。顿时心头涌上不祥之感,陆婉清忐忑不安的抬眸,就见凌渊一寸一寸的扭过头,对上他的眼,陆婉清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震怒到极点的脸,狰狞肃杀,眼底的暴戾翻江倒海,似乎随时随刻都能喷涌而出。被他这么盯着,陆婉清只觉一股寒意从骨头缝里冒出来,冻得浑身的血都凝滞不前,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抖如糠筛,颤颤巍巍的开口:“姐夫——呃!”
凌渊单手扼住陆婉清纤细的脖颈,手背上青筋暴跳,清隽英挺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晦暗y-in郁,眼底一黑透底,没有丁点亮光。
陆婉清的双眼因为惊恐和痛苦猛然瞪大,死命去拉扯凌渊的手,然而那只手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哪怕手背上被挠出血丝也没有松开一分一毫:“嗬~嗬~姐~夫!”很快她只能大张着嘴贪婪的呼吸,可吸进去的空气越来越少,渐渐的那张娇媚如花的脸上浮现紫涨之色,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
凌渊垂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呼吸微弱的陆婉清。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救起的是婉兮,可那终究只是不堪一击的美梦,噗一声就轻而易举的被戳破了,徒留下满心空洞。
之前他有多狂喜,此刻便有多愤怒。怒自己无能,怒为什么陆婉清能活着被救起,而婉兮却不能。
忽然,凌渊松开手。
出气多进气少的陆婉清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完全是凭着本能手脚并用着往后爬。他想杀了她,他是真的想杀了她,他会杀了她的!
所有的旖念和野心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只想活下去,她还那么年轻。爬出去几步的陆婉清突然觉得眼前一花。
凌渊揪着她的衣领一把将人提离甲板。
凌空的陆婉清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双脚在半空中胡乱踢蹬。在发现凌渊拎着自己走向船边,猜测出他的意图后,她歇斯底里地挣扎与尖叫。
凌渊充耳不闻,垂眸望着波光粼粼水面上的几盏河灯:“都说溺水而亡之人要寻一替死鬼,方能转世投胎。你既然如此像她,不妨替她待在水里,也好令她解脱。”他语调温柔的如同情人喃语,眼底却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y-in森,满月的余晖下,透出令人心悸的妖异。
陆婉清惊骇欲绝,涕泗横流的嘶声道:“不要,姐夫,不要,我不想死,你放过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凌渊依旧不为所动,径直走向船边,脚步又稳又快,仿若手里提的只是一个轻飘飘的木偶。
德坤起先看笑话,陆家这位十五姑娘手段委实下作,先夫人溺水而亡本就是大人心里一道伤疤,深可见骨,至今还在流血,她竟是连这都敢利用。后看凌渊是真的动了杀意,惊得一愣,终于在陆婉清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回神,忙上前道:“大人,陆国公那怕是不好交代。”打狗看主人,陆婉清好歹是老国公的亲侄女儿。
悬空在湖面之上的陆婉清鼻涕眼泪黏成一团,闻言如遇救星,嘴里含含糊糊的叫起来:“大伯父救我!”喊了一声后又变成:“七姐救我!”那模样像是吓傻了之后语无伦次。
凌渊的手微微一颤,风平浪静的面庞上不禁出现一丝波动。
这一刻,陆婉清如有神助,痛哭流涕起来:“七姐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她一定会生气的,七姐会生气的,她一定会生气的!”
凌渊神情依旧淡淡的,眉目之间煞气寒意却在缓缓褪却。
看清他眉宇间的变化,绝处逢生的陆婉清忍不住神情一松,然而很快就被惊恐取代,失重的感觉令她放声尖叫。
“噗通”水花四溅。
凌渊冷冷看一眼在水中挣扎的陆婉清,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德坤看了看头也不回的主子,朝对面船上吓傻了的一干人等喊:“傻愣着做什么,还不救人!”救错了人了再把人扔回水里,他家大人也是够可以的了!德坤面无表情的腹谤。
被一连串事故震住了的陆家六房下人这才恍然回神,赶紧派人入湖救自家姑娘。
身后嘈杂的动静并没有让凌渊驻足,直到他踢到一盏方才混乱之中一起带上来的河灯。他目光一凝,挥退要捡灯的属下,亲自俯身捡起那盏残缺的荷花灯,写在灯罩内的名字依旧清晰可见。
“洛婉兮!”轻念上面的名字,凌渊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七月十五的河灯上只能写亡人的名。
追上来的德坤正不明所以,瞄见那灯笼上的名字上后恍然大悟。心下百感交集,因为陆婉清长得形似先夫人,大人触景生情,想也不想就跳下去救人。眼下就连一盏同名的河灯都能让他失神。哪怕先夫人走了十一年,大人还是放不下,反而越陷越深,几近执念了。
德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