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不是不知道聂小香的境况,但见她不卑不亢、不惊不惧,更比三年前老练沉着,不由记起当年七星堂的点点滴滴。

桃树下聂小香笑嘻嘻地拿ji骨丢他,议事堂内委任他管事之职,饭堂内骗他吃下羊rou,那些最喧嚣热闹的尽成云烟,但花繁如昔,月圆依旧,唯有眼前这枝最明丽的桃花却越发憔悴,仿佛一眨眼便已凋零。

忽地脱口便道:“帮主或许还能救你。”

自天机堂弟子口中逼问出小柳受伤原委,聂小香便十分厌恶沈清风的狠毒,此时不禁一愣,随即便半真半假地笑道:“沈师兄果真是好心呐,那便要麻烦沈师兄带我去见见苏星海。”

慢条斯理喝了口茶,又微微一笑道:“顺道也烦劳沈师兄放了萧老头。”

沈清风暗恼,但见烛火中聂小香毫无血色的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心知她向来狡狯多心眼,暗暗运功只觉内息紊乱,不由心惊:“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聂小香笑得十分狡黠:“你忘了我拿花丢了你么。”

谢明月亲手所制迷心散,无色无味,盏茶功夫散尽内力,普天之下唯有谢明月的解药才能得解。

聂小香面色虽苍白,眼睛却是乌黑明丽到了极致,在烛火闪烁中竟有几分痛快狰狞之色,笑嘻嘻道:“三天内不放人,沈师兄就等着天机堂弟子来替你收尸好啦。”

见沈清风兀自站着不动,又懒洋洋道:“小爷贱命一条,说不清哪天就死了,沈师兄若是愿意给我做个伴也无妨。”

沈清风自然是怕死至极,咬着牙吩咐堂中弟子开牢放人。

所幸萧归鸿并无大碍,腿脚略跛却中气十足,出了天机堂一路走一路破口大骂,聂小香立在竹林内目送他走得看不见人影,扶着竹枝松口气道:“好啦,沈师兄明日就送我去见苏星海罢,见到他我自然给你解药。”

车马劳顿,两日后到保定,正是秋雨连绵时,马车停处泥淖连水坑,没个下脚地儿。聂小香日渐虚弱,勉强爬下车来,险些一头栽进泥水里。沈清风捞过她站好,皱眉低声道:“解药。”

药无好药,解药也带三分毒,谢明月天纵奇才,于医术毒理的造诣堪称天下第一,却独独个xi-ng随意不羁,药庐之中毒药百种,并非每种都制有独门解药。

迷心散恰恰就是这其中之一。

聂小香倒出三颗补心丹给他,正经道:“一日一粒,三日内毒xi-ng自解。”见他面有狐疑,冷笑道:“你不要我可收回了。”

沈清风硬着头皮收下,回沧州后三日,内力散尽丁点不留,才明白聂小香竟是为柳出云报那断筋伤骨之仇。

待天机堂弟子寻遍小镇,柳家酒坊已有数日不曾开张,人去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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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帮总堂建在保定城内,苏星海年初与聂三一战,伤得极重,休养半年才渐有好转。自此丐帮与聂家对峙南北,两方都不愿妄动。

转眼春去夏至,夏又尽了秋来,雨落一场更冷一分,比江南的秋更显萧索凄清。

苏星海所住的园子很是僻静,但建造得十分精妙,花圃竹林、清泉石桥,又有曲曲折折回廊,弯弯绕绕小径,直指园中一座飞檐八角凉亭。

细雨迷蒙,聂小香手中支一把红油纸伞,伞面殷红似血,衬得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虚弱。苏星海原是在看雨,蓦地回头,却是早料到她会来,只笑了笑道:“进来罢,莫要被雨淋着。”

转身取来干净帕子给她,聂小香不理会他,摸着桌上酒壶尚温,取过倒扣的酒杯自斟自饮连喝三杯,开门见山道:“苏帮主还想要绣春刀么?”苏帮主三字她说得十分清晰森冷,咬牙切齿一般,毕竟是仇人,再无法端着冷静不动声色。

苏星海微微一怔,眼中顿时一亮,轻声道:“我先救你,你若是愿意告诉我绣春刀藏在何处,到时候再说无妨。”

聂小香生平骨头最是硬,苏星海以为她难忍疼痛来求他相救,却不知她根本毫无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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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外雨急,秋风裹了雨丝飘落,更添凉意;聂小香缩了缩肩头,脸色越发苍白,眼珠却愈亮,忽地看着苏星海露齿一笑,以手支颔道:“苏帮主也曾算是我朋友,原该叙叙旧再谈正事。”

苏星海见她笑容嫣然,雪白面颊染上薄晕,就如同早春初开的桃花,心中顿时勾起怜惜,轻叹一声道:“小香,你若是肯告诉我绣春刀藏处,我立刻将落月掌的内功心法传授于你。”

聂小香挑了挑眉,笑道:“迟了。”

苏星海眼神骤变,伸手扣住她的脉门,聂小香不惊不惧不慌不忙,看着他指尖往下一搭,细长双目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一年半载不致如此……”

他算得到这一年半载,却算不到红绡对聂小香下的那剂猛药。旁人命数,又怎会尽握他手?此时想到复国大业父母遗命,不由得一惊,绣春刀的去处,普天之下唯有聂三师徒知道,他断然无法从聂三口中得知真相,而聂小香若是一死,绣春刀便如沉潭之石,再也无缘得见。

略一思量便温和地笑着接下去道:“不过倒也不是绝境,医鬼钱必生就在保定总堂,我立即让人请他来给你瞧瞧,纵是千年老参万年灵芝,我也会寻来治好你。”

医鬼钱必生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但却远不如赵笙歌之辈,更不必说谢明月。

聂小香见他仍旧作出一副深情款款温厚兄长的模样,不由心中冷笑,一拂衣袖抽回手便笑嘻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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