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从庭院里的树梢上拂过,带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蝉在树上歇斯底里的鸣叫, 好像是耗尽最后一点生命去璀璨。

夏天,要过去了。

千左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 喘着气努力的向前奔跑, 她很累了, 跑了很久很久。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就会被后面的黑暗所吞噬。

她不敢回头,不知道自己的身后到底有什么,但她知道一定是让她恐惧和害怕的东西。

世界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千左看到了前方有一座楼。

她向前奔跑,耳边是一片嗡鸣声,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小声的说,别过去。

别过去……别过去……

千左咬牙,犹豫的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能过去?又为什么不能停下来?

那栋楼里的光好像在向她招手,千左的眼眸一亮,看到了站在楼上的千右。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小,她最终还是走进了那栋楼。

可是又有声音在催促着她,向上走啊,走啊。

千左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千右是在几楼,可是记不清了。

她大声的喊着千右的名字,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应。

千左上了楼梯,她朝上仰望,那一层又一层,像是枯井一样让人恐惧,她在井底。

上去吧,或许上去了,就可以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了。

千左开始奔跑,周围的景色在虚化。

停不下来,无法停下来。

楼梯在消失,她只能不停地迈着自己的脚。

快!再快点啊!

千左以为,这个楼梯没有尽头,但是似乎并不是如此,她在经过了费力的爬楼梯的过程后,达到了顶楼。

千右站在哪里,背对着她。

“这是哪儿啊,千右?”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们要怎样才能出去?”

那个人没有说话。

千左心里忽的觉得恐惧起来,她想后退,可是后面是一片空荡荡的黑。

“千左!千左!”

千左听到了千右的声音,却不是来自于面前这个背对着她的人,而是她的身后。

千左往下望,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那片黑暗里面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千左睁大了眼睛去看,看到了一只只的手。

那些手向上伸着,带着绝望的张牙舞爪的味道。

一滴冷汗从千左的额头落了下来,千左咽了咽口水。

前面的那个一直背对着她的人,终于转身了。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准确的来说,这应该不能够称之为人。

那张面庞上,没有人类应该有的五官,而是满满的眼睛。

一张长满眼睛的脸,那些眼睛眨啊眨,狰狞又恶心。

千左受到惊吓发出了一身短的尖叫,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后面没有退路,她一脚踩空跌落了,跌进了深渊,而那深渊之下,又有许许多多正在向她摇摆的手。

千左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撑着床板喘息。

房间里没有光,一片漆黑,千左幻视了一圈,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

只有外面的蝉声依旧在吟唱,让这个夜晚不会像死一般的寂静。

千左掀开薄被下了床,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杯冷茶下肚,让她的神志清醒了一些。

她望着自己的床,做了一个决定。

千右被敲门声惊醒,揉着眼睛打开门之后,发现果然不出她所料。

“进来吧。”

千左抱着个枕头,闷不吭声的进来了,千右把门关上,打了个哈欠继续回到了被窝里。

“这一次又梦到我了吗?”

“嗯。”

“什么样子的?”

千右拖长着声音在半睡半醒问询问。

“脸上长满了眼睛,不对……你在坑底下……”

“好了你闭嘴吧,睡觉。”

“哦。”

千左小声的应了下,盖好了被子。

千左经常做同一个梦。

梦里的世界一片漆黑,她在不停的奔跑,好像找不到方向,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够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就会被吞掉,跑着跑着她就会看到一栋楼,非常古色古香的一栋楼。

楼里面好像有着怎么也走不完的阶梯,可是那些阶梯却又有着尽头,她费尽心思爬到了最上面,然后摔了下来,再惊醒。

梦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每一次那栋楼上面都会站一个人,虽然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千左认定,那个人就是千右。

最开始的时候,那个人影是一个小孩,随着她们年龄越长越大,楼里面的那个人影也相对的变化起来。

千左经常被这个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噩梦,弄得睡不好觉。

她开始做这个噩梦的时候还以为会有什么坏事发生,可的的确确又没有。

千左记得,她是六岁起开始做梦的。

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梦一次,她很难受。

师父给她弄了一些安神的药助眠,但是没有用,睡着了她还是会被噩梦吓得醒过来。

后来师父带着她去了庙里拜了拜,那种情况才好很多,一个月里大概会做四次的样子,有时候更多。

千右对于总是出现在她噩梦里之间的事情表示很无奈,在千左的梦里,千右的模样从不是正常的,这几次是长满眼睛,之前还有过长翅膀的时候。

不过自从两年前来到这里,千左就再也没有做过那种梦,每天晚上都睡的很好,不用被噩梦所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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