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云的无耻之语震惊四座。

最为羞恼的必是林诗音,猛地起身欲先离开,“我有点不舒服,先……”

“站住!”

李酌山正颜厉色不让林诗音逃避,“你几岁了,遇事就躲!现在不需要你温柔大方,更容不得你退让回避。如今,你站在李家的地盘,还怕他一个姓龙的?他不给你脸,你不会自己挣吗!”

林诗音一张脸霎红霎白,好歹知道李酌山是为她好,并未生出一丝怨气。

“大哥……”

李寻欢正处于仿佛被人敲了闷棍惊怒之极中,是让李酌山的一番话给拉回了现实。接下去要说什么?不要勉强林诗音,她从来都学不来泼辣的那一套。

李酌山理都不理,他最怒的不是林诗音遇事不争,而是李寻欢没能做出下意识地维护反应。

这种时候了,根本不需要君子风度。反正是在自家主场,当场把龙啸云揍成猪头又怎么样。

即便是弄残弄死,可不应了江湖人常说的富贵有命生死在天。

‘咔嚓!’‘哗啦——’

下一刻,只听酒坛当头爆裂,烈酒浇头的声音蓦地响起。

该动手时就动手。

池藏风很好奉行了该撒气就别憋着,抄起桌上的大酒坛,直接向龙啸云当头砸去。

这一会,龙啸云已经从真心话的脱口而出中清醒过来,正如坐针毡不知该怎么收拾局面,但也不会傻傻地挨揍。

龙啸云想躲,却迟了。

他的身体居然动弹不得。

楚留香旁若无事地放下空酒杯,仿佛刚刚借着杯中残酒,借水凌空点穴的人不是他。

“池、藏、风!”

龙啸云被当场砸破脑袋,酒水与血水糊了他一脸。旧怒与新怨叠加,让他忘了处境,下意识还敢怒吼,“你居然敢暗算我!”

“哈哈哈!你管这叫暗算?“

池藏风故意夸张地捂着肚子,仿佛听到绝世笑话需捧腹大笑。

“我是明砸,打的就是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欠钱不还,我没揍你。你设局成为李寻欢的救命恩人,要他傻傻替你还钱,我没揍你。不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但你窥觊活人有不轨之念,我难道还不能揍你?”

说着,池藏风起身走到角落。

一手一只酒坛,左手的递给林诗音,右手的递给李寻欢。“还等什么?我都做示范了,你们不会吗?这种时候,直接打最解气。”

做人留一线,将来好相见。

池藏风一般奉行这个道理,也做到了一路东行没给龙啸云使绊子。如今终是没有必要再继续维持和平的假象,因为她不允许存在将来再见。

“不,不是这样。我没有想要夺人之妻,这不是还没有成亲……”

龙啸云忙中出错,又把真心话给吐露了出来。再想找补,被飞来的筷子封住哑穴。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我还不太熟练点穴的全套操作。”

他见的市面其实也不少,但现在看来遇到的厚颜无耻之人不够多,以后会谨记点穴就要搞一整套。

那么,是砸,还是不砸?

这真有点为难李寻欢与林诗音。二十多年以来,两人所学所行与这种当场爆头的做法是截然相反。

花厅内,气氛异常僵硬。

池藏风带头动手,楚留香配合。

被教训的龙啸云又不能学习林仙儿哭泣求饶,而一脸鲜血无法精准摆出委屈无辜的表情。

李酌山一言不发,端坐主位态度明确。他决不允许弟弟与表妹人善被人欺,砸是必须砸的。

‘哐!’

酒坛爆头声终于响起。

林诗音使出全力,把酒坛扣到了龙啸云的头上。

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她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骂道,“看什么看!在场的,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打你了。你无耻!”

林诗音说完,直愣愣地走回座位,坐下后才发现手心满是虚汗。

她,居然用一只酒坛敲了人脑袋,真是不可思议。

十根手指仍旧止不住地颤抖,更是有点腿软,呼吸都不太自然,仿佛置身梦中。一时冲动后,她不得不问,这样做真的对吗?

池藏风也不多话,只问,“林姑娘,现在你痛快吗?”

林诗音愣了愣,一时竟然被问懵了。痛快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几乎从未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八年前,她并不愿意李寻欢独自行走江湖。三年前,她希望收留的林仙儿能搬出冷香小筑。

但她不说,把那些情绪都积压在心底。不说或是怕失去,失去李寻欢给的爱恋,失去林仙儿给的友谊。

“原来这就是痛快。”

林诗音喃喃低语,一时想笑,却又有点想哭。仿佛推开了一条门缝,缝隙背后是全新的世界。

池藏风并不鼓励谁贸贸然闯入新世界,并不是谁都能快意恩仇。

江湖其实很残酷,它有规则也有法制,可维持秩序必经腥风血雨。即便如此,今时今日,希望林诗音能触摸到不同的边界。

说白了。

人总要爽一爽,别总是退让委屈自己。

这下,只剩一个人没有动作。

李寻欢觉得手中酒坛有千斤重。

在龙啸云承认故意收买追杀者伺机演出救命之戏,以及当众说出龌龊的心思之后,他也不会傻到继续把此人当朋友。

但是,直接砸酒坛?

假设进行一场堂堂正正的比武,哪怕生死斗都无妨,可在对方被定住时直接砸酒坛?

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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