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很热,落在地面融化了一片白雪,血腥味很浓,重要的是两颗头颅埋在雪面上有些惊悚,那两张脸上隐约可见些许的惊讶残留,不曾消散。
无头的身子仍然坐在椅子上,那老太太满是皱纹的手里端着一个水杯,杯子冒着热腾腾的水气。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周遭一片安静。
鸦雀无声。
唱戏的女子站在台上呆呆的看着他。
离得近荒人也在看着他。
然后一个小孩子看清了眼前的场面,看着那个今天早上还在逗弄他的婶婶死在了地上,不由得十分害怕,哭了起来。
哭的很大声。
然后百余名荒人都看了过来。
李休的肚子很饿,而且这些天很少合眼。
一连吃了六张饼,然后端起桌上的水壶仰头喝了一大口。
在这冰天雪地当中这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竟敢无故行凶,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就不怕祭祀大人治罪吗?”
人群分开,从后面走出一个秃头老者,两条眉毛雪白,顺着脸颊两侧耷拉下来,他看着李休怒喝道。
荒人的数量相较于大唐来说很少,所以内部如非必要是严禁互相厮杀的,这是大祭司定下的规矩。
“你是村长?”
李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了个饱嗝问道。
“正是。”
老者点点头回答道。
老人与妇女抱着小孩子朝后退去,数十个男子从四周走了过来将他围在中央,虎视眈眈。
“唐国李休。”
李休对着他行了一礼,开口道。
周遭一片安静,所以他的声音传得很远,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村长一惊,然后身子倒退两步,那张苍黄的老脸上满是惊容。
围在四周的数十人也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这里虽不是雪原腹地,但距离唐国尚且还有一段距离,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然后他们的眼中露出了厌恶和憎恨,持续了片刻后又流露出了鄙夷和兴奋。
荒人对于大唐的情感是复杂的。
二者敌对至今,三百余年来爆发了无数的战斗,彼此都死了很多人。
唐人的强悍让他们恐惧,同时也让他们憎恨。
这是世仇。
台上的女子浑身一震,呆呆的看着李休,然后身子瘫坐在了台上,眸子中满是泪水。
那是白雪遇青衣。
那是他乡遇故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荒人。”
李休没有在意那些恶狠狠地眼神,反而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人,淡淡道。
老者始终阴沉着脸,听到这话后直接道:“这也是你最后一次见。”
数十名荒人战士向前走了几步。
李休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我不这么认为。”
那两具尸首仍旧向外流着血,老者面露不忍,挥手示意了一下,然后从人群中走出两个人上前将尸首从椅子上搬了下来,抬到了远处放下。
李休没有阻止,任由来人将尸体移走。
他对着白眉老者道:“反正过一会儿你们都要死,何必在意眼下尸体是摆在这里还是那里呢?”
这话很张狂。
李休右手持剑斜指地面,他的脸始终微微抬着,高高在上。
身为唐人,生来骄傲。
这座村子当中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只有周围这数十人是修士,其中踏足承意的不过六七人。
修为最强的便是眼前这个老者,承意巅峰。
这应该只是荒人当中很小的一个村子。
“唐人的嘴脸永远是那么恶心。”
老者的面色一沉,他活了这么多年,年轻时候也曾上过战场,踏过小南桥,杀了不少唐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后辈。
“我不是一个废话太多的人,但今天要做的事很重,要杀的人很多,所以难免唠叨了些。”
李休环顾着这几十人,然后透过将目光放到了不远处的妇孺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有些寡言。
“这个世上从不缺少报应,无量寺讲因果,很俗。”
李休看着地面,沉默了会儿继续道:“但还不错。”
他抬起头看着老者的双眼,认真道:“而且很有道理,这世上每件事都是有原因和后果的,荒人想要远离雪原,臣服大唐便可,但你们选择了杀戮与战争,犯我边境三百年。”
“这是罪,要还。”
话音落下,李休的眸子变得很亮,眼神也很认真。
然后他手中的长剑飞了出去,穿过了老者的喉咙回到了手里,李休并没有停下,也没有给其余人反应的时间,再次握住剑柄的瞬间他的身子便掠了出去然后冲进了人群中。
以一敌百对于修士来说并不算难事。
尤其是对方的修为在自己之下。
而且这些荒人的天赋不高,战斗力也不高。
虎入羊群似乎也不能够形容这一场战斗。
李休的剑每扬起一下就带走一条性命。
荒人团结,却不代表着不怕死。
当遍地都是尸体,鲜血融化白雪的场景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这些人的的双腿已经剧烈的颤抖起来。
而李休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只是手起剑落手起剑落。
直到这几十名荒人死光,一地尸体七横八竖,正如他之前所说,反正都是尸体,摆在这里与摆在那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雪原的雪也是雪,自然不会比大唐的白。
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