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对着髡贼明晃晃的刺刀的一瞬间,钱太冲拔出了佩剑想要自刎,几个要抓他的士兵看他要自刎,一时间竟收住了刺刀,似乎要成全他。但是钱太冲几次举剑,每次举到咽喉就想起了家里的父母妻儿,终于还是没有死成。
几个士兵看他连举几次还没死,骂骂咧咧的把他的佩剑打掉,把他捆起来带走了。
钱太冲羞愤欲死――撤退之前,他就想过万一突围不成他就立刻自尽,绝不受辱。但是真得要死的时候,他却没有死成,还被几个粗鄙的髡贼兵士骂了好几句。这种奇耻大辱让他嘴唇哆嗦。沿看着沿路到处是人马的尸体,丢弃的甲仗武器,丢盔弃甲的官兵被成串成串的驱赶着。钱太冲忽然猛得一冲,向东逃走。他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这里到处是髡贼的士兵,只是希望髡贼将他杀死,成就死节。
他果然被擒了,跑出去十多步就因为手臂被捆绑失去平衡而倒地,当士兵们要把他拉起来的时候钱太冲大义凛然骂不绝口,只求死。
但是他等来的不是可以让殉节的刀枪,而是一根马鞭,在被马鞭狠狠的抽了七八下之后就疼得受不住,终于又被迫站起来回到了俘虏队伍里去了。这回他和其他俘虏捆在一起,在马鞭和刺刀下被驱赶着走了十几里路回到了澄迈。
他们在澄迈没待多少天又转送到了马袅。
“这里就是临高县的马袅!”来接受俘虏的髡贼傲慢的对他们一干人说道,“你们到了临高――只是作为俘虏来得!”
这种羞辱与后面遭遇到的“净化”过程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钱太冲也好,吕易忠也好,其他幕僚也好,原本都有一种想象,认为髡贼对他们这些幕僚读书人还是有一定的优待的――用轿子送他们来就是一个证据。他们原以为到了关押的地方之后会受到一番礼遇,洗澡更衣,然后有一个简陋但是还算舒适的住所――大约是当地富户的一座小院,至于不济也会安置在寺庙里。有人甚至觉得髡贼不但会让给他们很好的生活待遇,说不定还会有姣童美女来招待自己。他们知道髡贼这边没有多少读书人,一次性抓到这么多的读书人,能不礼遇一番来做做自己求贤若渴的文章吗?
结果不但没有礼遇,反而遭到了极大的羞辱。当钱太冲踉踉跄跄的被赶到营房的时候一颗心如坠冰窖。
根本没有什么“当地富户的小院”或者“寺庙的房子”,而是一栋木结构的长方形屋子,屋子很空,排列着十张双层的床铺,床上铺着草席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一件其他家具。
这样简陋的屋子,加上自己身上遭遇的一切,对方哪里有优待自己的一点点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