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尸地点留下的大量血迹也证明了这点,不仅如此,遗留的血迹还证明了凶杀生的时候距离抛尸时间很近。
一个人的血量是有限的,被砍掉了脑袋的立刻就会大量失血。再一路运送,到抛尸地点的时候还能流下很多血,说明被害者从被砍掉脑袋的时间很短,案现场到抛尸地点距离极近。杀人现场应该就在这东支七巷巷口为中心,方圆很小的一块地方。
现尸体的巡警当时是从南往北行进,双方应该是迎头相撞,所以现场应该在东支七巷的北面一段路。
循着这个思路他往北面看过去,除了他刚才去搜索过的西支十一巷之外,北面的那一段平淡无奇,两边除了少数的铺户之外,全是住家的门脸。这一带的住户多是中产之家,门脸比较齐整。因为已交五月底六月初的天气,家家户户大门洞开,只关着栅门。就这么看上去,瞧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李镇国又沿着自己推想中的可能的运尸路线走了一圈,冀图现更多的血迹痕迹――既然在抛尸地点现了大量的血迹,说明包住尸体的东西并不是防水的,运尸途中肯定会有血液滴落,而且量不会太少。
然而这一圈走下来却没有他预想中的现。这和他的推理差得太远了,他决定自己先对这一段进行进户走访,看看有什么可疑的情况。他关照李子玉去把本段的牌甲组头叫来。
这人姓谢,四十来岁,是个小商人。生意很小,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水没不过脚背的买卖”。表面上做得是苗木生意,实际他做得是贩运烟草:从农户手里收购之后再贩卖出去。这买卖自从崇祯登基之后就成了犯法,严格说起来抓住是要砍头的。谢掌柜敢干这个自然也是有底气的,他平日里交游很广,与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交情,所以这买卖做得一直很太平。
元老院进城之后,理论上烟草是专卖商品,不过专卖局现在对烟草的供应和分销还无力控制,他们的这样沟通城乡,收购农作物的小商人还是专卖局所输的香烟企业的重要供应商。所以日子过得挺滋润。
李子玉说这个容易,咱们也不用去他家找。他每天上午都要饮茶,去他常去的茶居找准在。
他是本片的巡警,经常接触保长和组头,对他们的情况很熟悉。好在谢掌柜常去的茶居就在这条巷子里,也不用劳烦打开闸门之类的事情。
谢掌柜常去的茶居很小,不过也有两层的规模。茶馆底楼店堂里坐着不少茶客。李子玉进去转了一圈,却没有见到他。企堂过来招呼:“李爷!您老怎么来了?是饮茶还是办差事?”
为了便于办事,三个人都在派出所换了便衣。不过企堂还是认得李子玉和赵贵的。
李子玉道:“是来办公事,谢掌柜今天没来?”
企堂的说谢掌柜的确还没来--一早被派出所叫去了,大约还有公事要办,三位要不先找个座头坐下喝口茶吃笼点心?
企堂说谢掌柜一般在楼上落座,三人便一起登楼,在楼上一个角落里选了张桌子,向跑堂要了一壶茶,李镇国折腾了一晚,肚子早就饿了,见两个巡警也是面露疲惫之色,当即说咱们也饮茶,且把肚子填饱再说。
李子玉过去是吃用享受惯了的人,只不过最近囊中羞涩,久已不饮茶了。只不过对方是总局来得上级,照着官场的规矩,自己不主动提出请饮茶已经是很不懂规矩了,现在对方提出来,吃完之后自己少不得还要抢着付账才算是“识相”――可是他又没有钱。
赵贵却傻呵呵的笑道:“好啊好啊。我正好肚子饿了。”气得李子玉直想一脚踹过去。
李镇国见李子玉脸色一阵变幻,便知他会错了意思,当下笑道:“这饮茶我来请!也算咱们相识一场,以后公事上还要多多帮忙。”
李子玉赶紧说道:“李爷……您说哪里的话。你老到我们这里来办差,哪有还要您老请客的道理……”
李镇国是镖师出身,看人眼光很准,这李子玉一看就是家中略有薄产,娇生惯养的少爷出身。出来当巡警大约也是家里遭了难,不得已为之。倒是和他有些共同点。不觉便亲近了几分,和颜悦色说道:“你是新巡警吧?用不着学老高那套――他是改不了的了,叫我同志好了。请你们饮茶算什么?你们是新人,还没有定级,没工钱的人怎么请客?我好歹还有几个工钱,请你们饮次茶也不是难事。”
他既然这么说了,李子玉才算是放下心来。李镇国叫了几笼点心,三人边吃边等谢掌柜,顺便也听听茶客们的闲聊。这叫听耳漏,不论是捕快办案还是镖师寻票找人,这都是获取信息的主要方法。
楼上的茶客闲聊的几户全是昨晚现无头尸的事情,但是他们并没有什么新得信息说出来。
李镇国喝完了皮蛋粥,正盘算着是不是要到谢组头家看看他回来没有,楼梯上一阵脚步声,风风火火上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粗壮汉子,从穿着看应该是个家境还算宽裕的体力劳动者。他正张望着要寻一张合适的座位,靠窗那副座头上的茶客已经开口招呼他了:“老崔,这边来坐!茶是现成的,加个碗就成了。”
看得出,这个老崔是一个很受茶客欢迎的人,这种欢迎大概缘于他的小道消息比较多。此刻他一坐下,同桌的茶客中有人就一边往他面前的碗里倒茶水一边问:“老崔。最近跑哪儿去了?有几天没见你了,有啥新闻给咱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