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富卿平日里上班很少穿制服,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人老了,紧绷绷的衣服穿在身上不自在”。好在他是侦察员,着装上除了特殊场合之外没有硬性要求。回到临高之后,他每天都穿着件半旧的蓝布直缀,因为戴着逍遥巾,没有髻也看不出来。
因为他总穿着“旧款”,政治保卫局内部不止一次有人告密,说他:“心怀大明”,诋毁“国服”――虽说元老院从来没公布“澳洲款”的衣服是国服。
他平日里说话笑眯眯的,走路步履又慢,一排斯文派头,若是不知道他底细的人,多半以为他是个科场不得意的老童生,训蒙童的穷塾师。
刘富卿没有投髡前就是这一副模样,对待任何人都是和和气气的。狐假虎威,吆五喝六的,那是衙役们和番子们的把戏,他这个堂堂的刑部书办只需要在茶馆和人讲妥斤头,回到部里动动笔就能笔下生或者送人上路。
他到了临高之后,依然是这副模样,不过捞钱的事情是不干了――不是不想,实在是不敢――长们不需要他的满腹“部例”,因而整治起人来毫不留情。幸好长们起饷来比大明大方多了,房子也是优先卖给他们这些归化民。刘富卿现在背了五年的房贷――在临高这可是令人羡慕的标志,只,∷.有归化民中的“红人”或者是早期“投髡”的,才有背这房贷的可能性。一般归化民只有老老实实排队等着。
元老院对他极有“救命之恩”,又有“知遇之恩”。自从接受了太阳伞专案组长的任命,刘富卿愈觉得青春焕。每天都是干劲十足。
他一上任,就布置了对李永薰的重点监视。24小时监控她的动向,同时对她周边的社会关系进行全面排查。根据前面的情况判断,李永薰肯定与目前在临高的某个人有联系。只要找到这个人,再顺藤摸瓜,不愁抓不住线索。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李永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断绝了所有的联络。对她的监视一无所获。
这大大出乎刘富卿的意料。他立刻开始对前阶段李永薰的接触过得人、去过得地方进行地毯式排查。以求找到新得线索。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新线索被现。刘富卿开始着急了,这么一个总部长亲自布置的“大案要案”。落到自己的手里屁线索也没现,自己怎么向长交代?
如果直接执行对她的审查,不愁她不招供,但是这么一来,还要自己干什么?长要得,不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吗?
在办公室里抽掉了一盒香烟,转了无数圈子之后,刘富卿回到办公桌前,重新研究起摊了一桌子的材料。
桌子中间。是李永薰的人事联系图,从这个名字周围引申出许多名字来。线条上写着他们和李永薰的关系,有得彼此之间还有横向联系的,也都用小字注明。
这些人的底细。他都关照人一一进行了排查,结果是一无所获。
刘富卿盯着人事图看了好几分钟,拿起铅笔在距离李永薰最近的几个人的姓名上狠狠地画了了四个圈。接着他拉动了铃绳。一名下属应声进门。
“把这几个人列入二十四小时监视名单。”
名单的上的第一个人。赫然就是左亚美。
就在同一栋楼里,在刘富卿为李永薰案没有进展愁眉不展的时候。侦察处一名已经连续工作了十个小时的侦察员杨草拆开了通讯员刚刚从处里送来交办公文。
这种公文,一般都是监视处属下的告密网络现了值得深入挖掘的可疑线索之后才会转过来的。
临高由于是元老院的“都”。内控特别严密,不仅到处告密者无处不在,每一个片区都有政治保卫局的侦察网,随时现和处置告密者汇报上来的“可疑情况”。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线索,在侦察网这一关就被处理或者过滤了,能够送到局侦察处的,都是侦察网认为的“重大线索”或者自身处理不了的“大案”。
公文是转的琼安客栈监视点的报告。琼安客栈和所有客栈一样,因为是外来人口歇脚的地方,所以是保卫局重点监控的对象。不但每天的登客簿都要检查,还要填写专门的监视报告。侦察网的指导员每天都要去视察工作。
从十多天前开始,琼安客栈的十人团成员就向指导员汇报,说新来得一户大户人家较为可疑,而且可能有较多的武林人物。
大户人家远距离旅行,随身必有武师相随,即有厚礼聘请的镖局镖师,也有自家蓄养的武术教师。因而对监视点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是这次,监视点的人员却觉了一些不正常的蛛丝马迹。
先就是这户卓姓大户人家带得婢女实在有些多。按照他们的客簿登记,卓家是来自湖广。从湖广来这里,路途迢迢,何止千里。居然带了七八个婢女。
古人旅途艰难,女人生活起居很不方便,所以原则上女人是尽量不出远门的。纵然是大户人家的主妇、老太太这样的人出门,最多带一二个贴身能干的婢女照料起居,亦不会带很多婢女。如果是男人出门,就算是豪富大家,也很少会带女人随身伺候。所以才有书童一专多能,晚上还能兼婢妾的说法。
虽说卓家有老太太来,但是就这么一位老太太和一位少爷,带着这么多的婢女上路实在有点太奇怪了。
接下来监视点的人现了第二件奇怪的事情:这户大户人家虽然平日里交谈都用官话,但是婢女、仆役和主人的口音居然各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