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前,公爵用残酷的梦境魔法扭曲了薇拉.塞纳的整个精神世界。

当时戴安娜和沙赞就说过,这种强大的魔法或许会产生某些后遗症,让人身陷漫长的噩梦,让人产生种种幻觉,一遍一遍地重复那些灵魂深处的痛楚,几乎所有患者都会被那些幻觉和噩梦折磨到精神崩溃。

可是那个时候,薇拉仅仅只在病房里待了两周不到就急匆匆地赶往了纽约,去处理钢铁侠和赛博坦星人的问题。

接下来的整整六个月,她从未停止工作,她满世界奔波,成功地跻身俱乐部,以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她的精神状况良好,毫无后遗症。

——直到今晚。

凌晨的时候,滴滴答答的水珠如断线的珍珠般坠落下来,敲打窗台,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

薇拉半倚在床头,偌大的木床越发显得她小小的一团,她的面色惨白如纸,带着冷冷的青色,却依旧平静若常,脊骨笔直,双手交叠着放在大腿上,一丝不苟。

卧室里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每一个角落都被清楚地照亮,可是在她的眼睛里,那些奢华富丽的摆设和雾气之外的雨珠同时化作一团模糊的光点。

就好像重度近视突然摘掉了眼睛,除开眼前这一片尚且清晰,其余的地方都看不太清楚。

……就好像是,整个世界都远远地离她而去,在那片虚无的泡沫中,只有她自己。

只有她一个人。

隔着卧室的门,克拉克正在和什么人通话,薇拉没有氪星人那种强大的听力,只能隐约听见几个模糊的字眼:

“幻象……视觉和听觉……如何治疗……”

没过多久,男人挂掉了电话,推开卧室门走了进来。

薇拉抬起眼,看着那个模糊的深色影子出现在纷纷扬扬的泡沫之中,然后一脚踏入了真实,悄无声息地闯入了她的天地里。

男人穿着很简单的深色羊毛衫,衣袖被撸到胳膊,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肘。

他把手里端着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顷身向着她而来,那双天空色的眼眸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她的世界中,比晴空更让人心悸。

“不是什么要命的症状,别担心。”

克拉克的语气很轻松,他自然地伸出手去探薇拉的额头,又把女孩身后滑落的毛毯重新披到她的肩头。

“这种幻象后遗症会导致你的视觉和听觉在短时间内有所衰退……这个时间不会太长,顶多也就一两天,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

他沉稳而平静地说。

“……”

薇拉的身体不自觉地略微后仰,她抬起手捉住肩头的毛毯。

在明亮的灯光下,那双向来明亮有神、每每带着凛冽和锋锐的湖绿色双眸涣散开来,眸光里满满地倒映着克拉克.肯特的影子。

“……所以,都是幻象。”

她轻声说。

“都是幻象。”

克拉克握住了薇拉的肩头,男人掌心炽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达给她,他用嘶哑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在一片浮光掠影的泡沫中,薇拉怔忪了一瞬,忽然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是幻象啊。”

她喃喃地道。

说罢,她的嘴角很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捂住了额头,无语地叹了口气。

“算了……总之你没把那面镜子打碎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行。”

镜子里的公爵也就算了,地狱的世界也还能接受,这个克拉克.肯特突然告白是什么魔鬼幻觉?

克拉克:“………”

男人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极为古怪,他沉默几秒,慢慢的,几乎是带着一点儿委屈地说:

“……可是我爱你这件事是真的。”

——镜子里的魔女是假的,地狱的世界是假的,唯独我爱你这件事是真实发生、一直存在的啊。

薇拉:“……………………”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克拉克。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其他的东西,没有算计,没有试探,没有其他人,只有他。

薇拉.塞纳总是在忙碌。

她的视线总是看着那些需要被关注、需要被紧紧盯着的不稳定因素,她总是盯着屏幕、盯着报纸新闻、盯着整个世界,她总是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说来荒谬,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回过头来看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克拉克。

一刻也没有过,一瞬间都没有过,她一直向前,从未回头。

……为什么会这样呢?

薇拉扪心自问,她不确定地想,大概是因为,克拉克.肯特,超人……太乖了。

在正义联盟的所有人中,他是第一个绝对无条件支持她的人,也是所有人里最让她省心的那一个。

他本身就在这个行业里,所以比所有人都更明白自己该如何去做。

他再不喜欢也会乖乖拍照,他再不适应也会去直播和沃克作秀,他知道如何面对媒体,也懂得谨慎地说话做事。

他又非常非常的聪明,拥有极强的同理心和慈悲怜悯,他用很短的时间就能超越很多同行,在她的身后飞速成长——仅用半年就从之前那个总是被沃克算计的青涩小傻子迅速地蜕变为能利用多方势力算计沃克和军方的领袖。

他什么都做得很完美,他什么都不用她去操心,他那么乖,那么让人省心,又时时刻刻地守在她的身后,让她一回头就能看见他。

……所以,她就不去看他了。

而此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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