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了。
黔首百姓们,也紧张的忙碌起了春耕。
今岁朝廷又加了赋税,不伺候好田亩,怕是过冬之粮都没了。
戏忠颠簸在马背上,正随着华雄往羌道而去。既是呲牙着手上的冻疮,又烦躁着大腿内侧的肌肤疼痛。中原地区少见战马,他骑马疾驰的机会可不多。
不过难受,他也死命忍着。
为了心头上的那一口气!
五日前的那夜饮宴叙话,他和华雄打了个赌!
那一夜,两人的叙话一开始还是很融洽的。就着古今各大战役的调度及胜负缘由,两人都各抒己见,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但是呢,当提到如何剿灭东狼谷群盗的时候,戏忠就有些不开心了。
他提出了各种作战意图,明明是算无遗策的计谋,却被华雄一一抛弃。
看不上眼!
然后还扔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他打算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东狼谷群盗灰飞烟灭!
见了鬼!
他戏忠好歹也是在颍川,得过同郡大名士德操先生的教导,又和众多士人辩论过无数次征伐战术谋略,堪称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怎么就想不到,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做到的谋略呢?
依旧年轻的戏忠,很不服气。
然后就慨然接受了华雄的赌约:如果事情真如华雄所说,不费一兵一卒就灭了东狼谷,他戏忠答应华雄提出的一个要求!
对!
就是这么任性的,赌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会输,而且心里更是一点都不怕输
好嘛,他觉得,华雄提出赌约,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效力于他当幕僚而已。
这件事,杨阜早就暗地里点过了。
平常两人叙话里,杨阜没少提华雄虽然行事有些狡诈,但对身边人很好,也是凉州罕见的豪杰!又圣眷正浓,能给他戏忠一个实现胸中所学的机会。
等等之类。
这个说法,戏忠是不反对的。
又或者是,他是心中颇有期待的。
不然的话,他来凉州干嘛?为了让手上长好几个奇痒无比的冻疮吗?
他戏忠又没有自虐的情怀!
到了羌道,他就对华雄的得羌胡之心,有点心惊。
羌道所有的羌胡部落族人,都争先恐后的想给华雄充当义从!
还有,他也终于相信了,华雄对身边人很好的说法。
大将军何进送来的鱼鳞甲,千金不易之物,华雄直接送给护羌营假司马庞德了,理由是庞德的身躯也有八尺以上,正好合身
戏忠听到这个理由,差点没从战马上跌落下去。
这也算是理由?!
他戏忠身躯也有七尺呢,怎么没见人送个七尺鱼鳞甲给他?
更令他惊诧的是,那名唤做庞德的假司马,笑了笑就直接穿戴上了,连个谢字都不说的!
就连护羌司马杜默,也就夸了句甲胄真好,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难道西凉男儿行事,都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吗?
戏忠心头泛起的,是这个念头。
随后,他就见那位假司马庞德,率领百余人跟着他与华雄,往大汉疆域外而去。
是的,大汉疆域之外!
他一开始并没有发觉。
光顾着感慨,庞德的百余人,一个个看人的眼神,都跟屠夫一样呢。等反映过来,就已经见到大汉朝树碑以示疆土所归的字样了。
“狩元,我们这是前往何处?”
他侧头,看着并肩而骑的华雄。
“呵呵,志才,你来凉州也有些时日了,对武都郡的历史可了解否?”
华雄笑容吟吟,“以前,武都郡是白马氐的栖息地,如今武都境内的氐人,都与白马氐渊源颇深。对了,他们现在叫白马羌。”